这话说进白衣男子心间,他稍显呆愣,抬眸看她。如玉先前已自斟自饮了半晌,此刻目光迷离,却又因着那话而不得不清醒,两者矛盾下来,竟有些恍惚。那白玉酒杯握在掌心,再也抬不起来。
“阿虹,你可知,我为何要夺这楼主之位?”
听闻此话,董烟绯眸光轻颤,那覆着酒杯的葱白玉手随之一顿。她望着对面男子半醉半醒的眸子,心间思绪纠结,正欲开口,却又被对方懒声打断。
“罢了,明日自可见分晓。”
语毕,如玉自圆凳上站起,蓦地抽出立在案旁的利剑,脚下微动便掠至堂前青砖小场上舞起剑来。凌厉剑气挥动周身气流,带起他墨发翻飞在空中,如他思绪般纠缠不清。梨青剑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耀着青芒,随着如玉的手腕翻转在空中划开各个弧度,像是舞尽了一生的痴缠。
董烟绯在案前看着,看着他白衣胜雪,将所有的情愫融进那泛着寒芒的梨青剑中,不思量,自难忘,黯然悱恻。
因着卯时迎主大典,这夜的药楼显得尤其热闹。董烟绯自青龙堂出来,就见青砖小道上已有众弟子在来回穿行,为大典的事宜忙碌着。她并无睡意,背着弓弩往青龙堂侧前方的主楼去。
药楼迎主大典,将会在这里举行。
主楼内已被众弟子装饰了一番,原本就纤尘不染的主楼内此刻简直是亮如明镜。廊檐台柱被清一色的朱红色绸带环绕,内侧十丈长宽的方形高台上铺上了厚厚一层雪毯,雪毯顺着四十七阶玉阶蜿蜒而下,直通主楼门前。
雪毯两旁安置着百张座椅,一侧五十张依次排开。
座椅的上方,是由九九八十一颗玲珑夜明珠串线组成的耀目明灯,原本漆黑如墨的主楼因这光,亮如白昼。每颗夜明珠上都绑着几条泛着红光的细线,那线自明灯为中心,向着楼内四面八方分散而去,火红彼岸花一般绽放在空中,又似朱网拢下,美艳妖娆。
然而这些对比方形高台上的布置之后却显得没有那般惊艳了。
方形高台四周亦是涂画着九天星图,如毕方层两侧石墙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星光的颜色。毕方层内的星图泛着淡淡蓝光,在黑暗中璨亮夺目。而此刻方形石台上的星图,却是向外透着耀眼的金芒,便是那明灯亦无法掩其光辉!
高台中央靠近墙面的位置安置着一把宝座,座上铺着金丝毯,宝座椅背稍高,亦是被金丝毯罩着,两旁扶手上雕着镂空的繁复花纹。椅背贴着的墙面上用乌墨喷绘着图景,与高台上的金色星图相得益彰。
宝座不远处有一方矮矮的桌案,案上放置着笔墨,不知作何用处。
董烟绯兀自瞧了半晌,便回了朱雀堂。
夜深人静,整个药楼却是一如既往的亮堂。自药楼搬迁到地下以来,偌大的城堡整日整夜地被夜明珠环绕,再未有过黑夜。楼内弟子对时间的把握,皆是以楼内更声为准,更夫每半个时辰打更一次,提醒着楼中人此刻时辰。
远处传来敲击铜锣的声音,敲了两下,丑时了。
董烟绯已褪下一身黑衣,此刻着了宽松的里衫,墨发如瀑披在腰后,一贯冷若冰霜的玉颜上难得地带了些疲倦,她倚在窗前,月眸凝着远方青龙堂的方向,不知如玉可还在如痴如醉地舞剑梨树下?
一声浅叹自唇间溢出,今夜又有多少未眠人?
董烟绯在窗前站了一阵,又取出之前的弓弩图纸研究起来,纤细的湖笔在纸上删删改改,写写画画,不多时,全新的适合矮人使用的小型弓弩便跃然纸上。那弓弩形似弯月,箭若流星,看起来颇有气势。
这是董烟绯在毕方层内得到的灵感。
那决定着出口的星辰游走时所划开的弧度正巧似一弯弓弩,而那星辰,便是其箭矢。小弓相比于普弓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