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境边缘某处竹林内。
悠扬婉转的笛声自林中传来,商阙难得地着了月白色长衫,衣摆随墨发一同翻飞在风里。他吹奏的,是那夜星河竹筏上,白蔲隐忍着心间悲痛,用土埙断断续续吹奏出的曲子。他虽只听了一遍,却已然记得其旋律。
林内忽然而至一道黑色身影,静立在商阙一旁,直到那曲声终了,方挥袖在他脚边跪了下去。
“主子,兵马之事已查清。”
商阙将手中玉笛置入腰间,眸子凝着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影奴便将当时经过与商阙全数说了。
“你方才说,狐狸面具,白衣男子?”
数月前他途径巴蜀之地,遭两人偷袭。若他没记错,当时那歹人便是如此装扮,可他也记得,那白衣男子当时为救身侧之人中了他的慢夭,慢夭毒性虽缓,却无人能撑过三个月。
难道说二人并非同一人?
但听方才影奴描述,那人气场招式都与巴蜀歹人如出一辙,该是同一人才对。
商阙眸光逐渐从远处收回,狭长的桃花眼已带了冷意。
这慢夭,是几年前前任谷主商南落给他的,那时,商阙还居着乾门门主之位,为了巫谷四处奔波,树敌无数。是谷主担忧他的安危,才忍痛割爱。他还记得,商南落当时说,这慢夭素来无解,莫要轻易使用。
这无解的毒药都被解了,可见其人医术高超。
那人若是身中慢夭还能熬过三个月,必是药楼的人无疑了。
原来云姬说的没错,药楼当真是要重出江湖了。
“影奴,”商阙说着,旋身向林子里一处竹楼走去。“可查到那白衣男子底细?”
黑影起身跟上。
“回主子,那人行踪隐秘,影魅暗自问遍滇境,却无人知晓那人究竟从何而来。但听闻他走时将营地里一个唤作‘矮陀螺’的人也一并带走了。”
商阙脚步顿住,回身看影奴。
“那矮陀螺是何底细?”
“据说是营地杨总兵不知何时招纳的属下,身量短小却力气极大,以一招‘旋风陀螺’闻名当地,也因此才有了那样的绰号。”
商阙眸光微动,隐着嘴角冷笑。
“那人性格如何?”
影奴便将所知尽数回答。
“营地里的看守都道他性子烈,仗着武艺高超更是目中无人,连杨总兵都不放在眼中。但依属下看,不过是憨傻尚武。”
商阙不置可否,转了话头问商轲的状况。
“二弟那边如何?”
“回主子,云姑娘重伤未愈,二门主一直守在床前半步未曾离开过。”
几日前琴姨因着兵马之事罚商轲入万毒窟反思三日,云姬也一同去了。原本凭着云姬的本事,保二人安然出窟完全是小菜一碟,可最后一日时却不知从何处窜出个疯婆子来,指了名要取商轲性命。
商轲不会武功毒术又不精,自然是得不了便宜。是云姬用了神语者的能力,一面对付窟中毒虫,一面险险与那人交手。神语者控制毒虫需要耗费大量精神力,她被那疯婆子搅了心神,便遭了反噬。
来人也是奇怪,云姬受伤本是取商轲性命的绝佳时机,她却丢下二人火速逃出了万毒窟,当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商阙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也不再想,只冲着一侧影奴开口。
“走,我们去瞧瞧二弟。”
影奴心下惊疑,却也不问。
商阙自离开巫谷便再未曾回去过,此次因商轲的事情赶回巫谷也是住在原先备着的竹屋里头。而商轲是巫谷坤门门主,自然是要住在谷内的。
影奴想着,抬头看一眼走在前方的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