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兵器的事可办好了?”商阙站在客栈的窗户前,双手背后看着遥远东方那一片将要破晓而出的绚丽朝霞,目光凝在了那里。
“回主子,兵器已安然运回。”
商阙声音冷冷的。
“那便去府衙吧,”顿了顿又说,“莫让二弟久等了。”
语毕,便向着门口大步流星而去,是奴却开口将他喊住。
正欲说些什么,被商阙抬手阻止了。
“别劝我。”
“可是主子……”
“我自有分寸。”
是奴的担忧他清楚。
商轲这次设计陷害白蔲,又邀他前去,不过就是试探他对那个女子是否真的心存感情。若是,日后他软肋在握,必事事处于下风。
又如何与他较量?
商阙想着,嘴角冷意浮起,眸子深处肆虐着风暴。
二弟,你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是奴看着商阙决然的背影,暗叹一声便跟了上去。
又是何苦呢。
他初遇商阙,是在巫谷一个不知名的村落。
那时他仗着生来恶相,力气又大,在小小的村落里张扬跋扈。
天高皇帝远,任他逍遥。
是商阙第一次灭了他的威风。
是奴清楚地记得,只十岁许的小男孩,手中玉笛挥了三次,便败了他身边跟着的几十个山匪水盗。
然后,他玉笛横指,带着面上万年不变的寒冰。
是比他的年龄成熟许多的低沉。
“跟我走,要么死。”
是奴便跟在了商阙的身边,却并非是出于贪生怕死的惶恐。
他只是莫名被那股危险吸引。
那个比他小上十几岁的孩童,似是从天而来,迎风而立,眸子里深深浅浅的全是他不能理解的情绪。
那种情绪自当时至如今,十几年沧海桑田,从未曾消失过。
渐渐地,是奴才明白。
那双如夜般漆黑的眸子里,深深浅浅的,是一种叫做绝望的情感。
这种情绪,在他从万毒窟出来后变得更加沉重。
他才知道,原来绝望之后还能更绝望。
直到月前,商阙从千机宫回来,那眸子里的绝望竟变得浅薄起来。
那日他坐在客栈大堂内,生平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嘴里断断续续的,只有一句话。
他说,是奴,我是不是还有救?
是奴只是望着他,看着他眸中挣扎沉浮,却是什么也没能答上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隐约觉得有什么在改变。
白蔲对主子来说是重要的。
虽然主子总是下意识就反驳推拒,可他每见那女子一次,那感觉就越发强烈,是无法拥有却又割舍不掉的无能为力。
他都懂的。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主子可以放弃所有的血海深仇去追寻自己的自由。
可是即便所有人都让他那么去做了,他也会被自己束缚。
然后在堕落与救赎之间反复沉浮。
其他人只能袖手旁观,看着他这么为难自己。
唯一可以去救他的那个女子,何时能察觉到主子的纠缠苦痛,又是否愿意去救他呢?
是奴想着,忧愁更深。
秀水街尽头。
两座石狮立于衙门前,朱红色大门敞开,门前站着两个侍从。
那门里突然走出一人,穿官服戴官帽,似是这府衙县令。
他脚步匆匆,面色紧张,朝着门口站着的二人走去。
“门主。”
那人俯首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