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浩瀚苍穹里点缀着几颗星,稀疏寥落。
临江客栈里已没有了用餐的客人,只白蔲和商阙坐在桌前,就着大堂内的烛光,相互沉默着。
白蔲目光不禁又瞥向了对面一身玄衣的男子。
自她从楼上下来后他除了刚看见她男装时的细微惊讶之外,便再未开口说一个字。
他时而低头饮酒,时而神色寥落,酒杯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蜡烛都烧去了一截。
“你没有话要问我?”
许是察觉到了白蔲起身欲走的想法,商阙并不看她,目光凝在酒杯上,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白蔲是想问的,却又觉得哪怕问了商阙也不一定会回答。
如今他既是自己提出来,白蔲便顺水推舟了一把。
“你是巫谷的人?”
男子的目光慵懒的转了过来,连带声音都显得很随意。
“是。”
“之前你让是奴去百草堂找人治病确是别有居心?”
白蔲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是。”
“在静女山我说药里有毒你也知道我所言非实?”
“知道。”
“你去千机宫那日并非是为救我,而是为了去杀人?”
听到这话,商阙剑眉微蹙,眸子里浮动流转着思绪,白蔲却不懂,只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半晌,男子才开了口,声音沙哑着。
“是。”
“那我便懂了。”
白蔲问完,眸子里愈加清明。
墨衣男子却是不懂了,疑惑地看向她。
“你所言何意?”
“你对百草堂不怀好意,对千机宫恨之入骨,如此一来,我们便无法不敌对。”
商阙兀自想起之前在绣坊时七娘对他说的话。
他记得她说,若是要报仇就必须要与白蔲为敌,他也记得自己声音冷冷的,允诺七娘迫不得已时会亲手了结面前的女子。
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为何这个无法更改的事实从对面女子口中说出时,他的内心会有丝丝的抽痛?分明早有预料了不是吗?
商阙看着白蔲利落地起身,一个旋身就要离开他的视线。
他声音轻轻的,还是忍不住问出了纠缠他已久的心结。
“那日,你为何救我?”
白蔲略一思索,知道他说的是在千机宫的那次。
原来,他看出来了。
她并未回身,声音里似带着软绵的笑意。
谁知道呢。
白蔲说。
商阙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眸子里思绪纠结,只觉更加烦乱了。
他猜想她会承认那是出于善意的无心之举,抑或是表明她只是为了救红莲,是他一厢情愿了。
可是她偏偏给了他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然后将选择留给他,进退两难。
白蔲离开了大堂便向着后院去了,客栈幽黄的烛光映着小路斑驳,有些诡异。女子又向前走了一阵,一个人影陡然闪到她的面前。
“师兄,这大活人都被你吓死了。”
白蔲不住地抚着胸口,朝着身旁的黑影嗔怪道。
青川却是瞧了前堂一眼,又看着她。
“大堂里那个人可是前阵子去千机宫的那个?”
白蔲也扫过去一眼,又想起他方才问的那句话,长睫微合。
“是他。”
“你与他有什么好说的?”
青川问着,领着白蔲往后门处走。
女子听了青川的话,呆愣了一阵,半晌才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