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转眼即过,昔人变今人、垂髫成弱冠,唯有山、鸟、地、庵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林荫小道也还一如昨日、芳草正萋萋,一阵朗朗吟诵之声传来: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群季俊秀,皆为惠连;
吾人咏歌,独惭康乐。
幽赏未已,高谈转清。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不有佳咏,何伸雅怀?
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少年边走边摇头晃脑吟诵李白的“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他边吟诵便自语道:“李太白果不愧于‘诗仙’之名,每读其诗总觉仙气凛凛,发别家所未有。”
这个少年便是长大后的徐叶了,他现在已是芭蕉村学徐氏草堂的先生,他整日里并不好好读书、教书,只应付一下了事,成天咕咕囔囔、絮絮叨叨,一个人自得其乐,只为他那虚无缥缈的大道而殚精竭虑。
世事艰辛、大道多舛,有几人能自始至终坚持最初的梦想,孜孜不倦、上下以求呢?绝大多数人都会被生活所改变,淡忘了曾经的热血与激情。
就如徐父,当年的徐佑可是一心发奋读书,立志出将入相、削平天下,哪知后来三天两头要吃糠拌菜,喉咙实在刮得疼痛,于是彻底抛却了少时的种种幻念,只想着多挑几担粪,庄稼好多收几斗。
但徐叶却绝不在此列,表面看去徐叶性子很是温和,经常宁肯自己吃亏也不与别人争辩什么,但唯有徐叶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何等的坚韧与顽强,他深信的理念与原则从来就不曾有过丝毫的动摇。
其实在他学习、、等“算经十书”时就已明白,自己是绝不可能把“因明尊胜陀罗尼经”默诵一千万遍的,谁也不行,不是不尽力,而是时间不够,就算他能活到八十岁,他每天也要默诵“因明尊胜陀罗尼经”近四百遍,他每天即使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完不成的。
更何况天灯老秃驴多半是骗他的,即使他把“因明尊胜陀罗尼经”默诵一千万遍也不会成仙,因为天灯自己的胡子、牙齿都一把一把的掉,怎么也不是要成仙的样子,倒与快地游人儿的样子颇像。
徐叶每每想到这就牙根发酸,深恨天灯,要知道他刚开始时可是时时抓紧机会默诵“因明尊胜陀罗尼经”,几次在嘘嘘时把鞋裤弄湿,那是颇为年幼、心智还未成熟得徐叶放弃求仙之心的唯一机会,但奈何世事风气却再一次毒害了这个本应大有作为的青年,把他推向了求仙的道路。
据说当今圣上李纯二十四岁时,有一天正在宫中读书,突然从东方天空冲来一股紫气,从头顶一冲而入。从此李纯与其他诸皇子皆不同,见者皆称有仙人庇佑,不久便被立为太子,李纯登基后,英明神武,一举改变自安史之乱后朝廷的颓废之势。
芸芸众生无不拍手相庆,都道仙家有功,于是求仙问道之风愈演愈烈,徐叶更是深深沉醉其中,并自此将修道作为他此生的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也终于荒废了学业。
其实少时徐叶过目不忘之能很是让乡人侧目,当年徐策也是因此而一力决定送他进县学读书。初到县学时,徐叶表现很是突出,各种蒙学基本一遍即会,被县学先生王老夫子惊为惠连再世,收入门下、亲自教授。徐叶倒也不负王老夫子的众望,十五岁时便一举通过了县试,虽非空前绝后,倒也名动一时。
十六岁那年徐叶前往舒州参加州明经科考试,本来表现却也颇好,哪知在面见州学祭酒蔡宝时,一时不慎留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