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筠的腰间软肉竭力旋转,然而这对于竹妖来说不痛不痒。
“你早晚要因为这张破嘴被人打死!!”
风见幽香恨恨道。
“可是,有很多人试图打死过我了,但从来没谁成功啊。”
王苍筠回以让人心浮气躁的无辜表情。
王暝摇摇头:“没关系,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又在此地停留片刻,与王苍筠交谈些许,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随后离去。
正如他所料,王苍筠乃是此世的本土妖怪,浑浑噩噩产生灵智,慢慢悠悠修行一生,仗着看不到头的漫长寿命与坚不可摧的身躯游荡天下,随心所欲,在见到风见幽香后感同身受,深知自己并没感受过的草木之属的不易,于是守护在她身旁直至化形,于是风见幽香便和他一起行动,后来搬迁至妖怪贤者创建的幻想乡内,懒散度日。
这,可能就是这世上本应存在的“王暝”。
王暝一步踏出。
又是一个熟悉的地方,并非太阳花田,更加久远,更加熟悉。
他出现在那片竹林之中,一道身着白袍的倩影背对着他。王暝向前走去,看清了白衣上的云纹,主人的及腰银发,和她面对的那块墓碑。
墓碑上刻着“游子王暝之墓”。
端坐于墓碑前的女子睁开眼睛,用那双熟悉的银色眼眸看向身旁的王暝,看破了有无之间的阻碍。
她站起身,对着王暝点头行礼。
“你好,安阳君。”
“你可以叫我王暝,王苍筠。”
“也可以叫我‘道’之超越者。”
王暝的目光从墓碑上扫过,继而了然地对着她点点头。
“你继承了王暝的名字?”
女子垂目,淡然微笑。
“是,在他过世之后,我继承了他的名字。”
“也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
王苍筠摇摇头,银色的眼眸看向王暝,露出与他相同的平静与温和。
“不说我的故事了。你想要成为超越者对抗你那个可能中的另一个我,可你选择的起源是虚无,你的超越之路是断裂的,前方已是悬崖,等待你的仅有灭亡一途而已。无论你如何收束世界线,见证掌握无限可能中的自己,结局也不过是带着他们一起消散在虚无之中。”
“到此为止吧,安阳君,请回吧。”
王暝站住脚步。
他看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斟酌片刻,出言询问:“我与她的战争,会影响到你吗?”
“我想的话,可以。”
“我们虽然同为‘道’之超越者,但每个面相,或者说每个思维之间都是独立的。你曾见过‘负’之超越者,他应当与你提起过起源只是道路,当你登临顶峰之后,道路便毫无意义,我们就是一切本身,共享着同样的原点。但我的世界与你的世界过于接近,可以视作同样象限的不同可能。如果你真的将自己的世界确定为唯一真实,那么我们这些其他的可能就只会是可能而已,是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幻影。”
王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
“你对自己的世界满意吗?”
王苍筠沉默良久,轻声叹息。
“看着你们的世界,你和她的幸福,我就已经很快乐了。”
王暝伸手搭住她的肩膀,把她从面前推开。
“我明白你的回答了,让开吧。”
他一步踏出,走进另一个王暝的坟墓。
“可能”统合,“存在”收束。
此时此刻,超越万物!
身旁的一切都已经破碎消散,头生玉角,背负白翼,身有蟒尾的男人满头银发在虚无中飘散开来,如同无穷无尽的银色河流。他的双眼盯紧了面前庞然无比,不可名状的宏大意志,带着满腔喜悦c悲伤c憎恨c渴望伸出手去,拥抱这与自己纠缠一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