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里依然如昔。竹中那场刺杀没有影响到杜宅的清静。
暮色还没有完全沉入黑暗时,穆澜出现在桂花树下。
最后一线黄昏的光落在枝叶间。墨绿叶片间星星点点金色的桂花幽幽吐放着香气。穆澜有些紧张地站在树下。老头儿,你瞧见了没?“她”来了。你再不要再失望伤心。你看到“她”,是否就可以走得安心?
她轻轻攀下一枝,装着嗅闻着花香,透过枝叶望向池塘的对岸。
早已无法站立的杜之仙居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穆澜惊愕得放开了花枝。老头儿站起来了?这执念得有多深啊?
风吹过他的衣袂,穆澜依稀看到当年那个名满京城的翩翩公子。
老头儿被刺激得都能站起来了!穆澜激动地想,她是不是可以扮下去,让老头儿的病慢慢好起来呢?
她怔忡时,杜之仙突然整了整衣袍,双膝落地,朝桂树所在方向行了个大礼。
什么情况这是?穆澜下意识地就想闪身避开。然而,杜之仙伏在平台上再没有抬起过头。一丝不祥油然而生。穆澜不敢动,盯紧了他,盼着他重新站起来。
他以极恭敬的姿态跪伏于地,任由身体被黑暗吞噬。
时间仿佛停滞。暮色终于完全沉入了黑夜。
“师父。”穆澜的尖叫声打破了静默。她的心狂跳着,几乎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杜之仙。
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嘴角含笑,面容安祥。
穆澜摇晃着他,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一点晕黄的灯照亮了她和杜之仙,哑叔沉默地将灯笼放下,跪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穆澜抱着杜之仙,哑声问道。
哑叔跪在阴影里,高大的身躯沉重得像背负着一座山。
“回答我!为什么师父见着桂树下的女人会行叩拜大礼?他不是只想见他的心上人一眼吗?你骗我!”穆澜高声怒吼着。
哑叔的身体簌簌发抖,呜咽地哭了起来。他用头力磕着头,撞得平台砰砰作响。
穆澜扯住了他的衣襟逼视着他:“你说话!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扮成那个女人,他就不会泄了心里那口气,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哑叔,你从小就疼我,你为什么要让我害死师父?”
“你不是最听他的话?你怎么舍得让他死?”
“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她不是老头儿的心上人,是债主!老头儿欠了她什么?哑叔,你告诉我!”
哑叔颤抖着手比划着。
穆澜明白了。“她”若不出现,老头儿走得死不瞑目。他人生最后的夙愿就是对着“她”下跪行礼,乞求饶恕。
“至少师父走得安心。”穆澜喃喃说着,呜呜哭了起来,“我不甘心!我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他欠了别人的债,我帮他还”
哑叔抱住了穆澜,大手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背。穆澜瞧不见,此刻哑叔眼里的悲哀比夜色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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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几十名护卫举着火把将林一川和燕声遇袭的地方照得如同白昼。
“少爷,确定是这儿?”雁行仔细地把这块地方查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异样。
林一川踢了踢自己装晕的地方。面前有块草皮被铲走了。打扫得真干净,连淌了血的地皮都铲走。他唔了声道:“查不出什么了。回吧。”
护卫拱卫着他上马离开,林一川突然又想到一处地方。
他沿途回忆,终于找到了那株竹子。雁过留声,那些人铲走了带血的地皮,还没有把这株粗大的楠竹砍走。他取了支火把腾身跃起,抱着竹竿爬了上去。
扎进竹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