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袜子的脚踹了他一下。
“你竟敢拿你的脏脚踹我?”林一川回过神,又怒了。
“脏?”穆澜低头看了眼脚上套着的白色棉布袜子,气咻咻地说道,“我才穿了一天一点都不脏!现在怎么办?没鞋我怎么去见我师父?你不怕误了你的事?先说好,银子我是不会退还你的!”
林一川想到穆澜穿着袜子走路的模样,心情突然变好了。他手指一伸,指头上夹着张银票:“一百两,自己想办法。”
一百两!穆澜深吸口气,脑子飞快转动。如果天天和林一川呆在一起,自己岂不是发财了?他利落地从林一川手中抽了银票,转怒为喜:“好好,我有办法了!”
掀起轿帘,穆澜冲着骑马的燕声说道:“要么把马给我,要么你去帮我把鞋捡回来!没鞋怎么见我师父?”
遇到这小子他脑袋怎么就没转过弯来?可以叫燕声去把鞋捡回来,白费了一百零五两!林一川懊恼不己。
燕声瞅着自家公子不吭声。
“拿了银子自己想办法,不准使唤我的人。要么,把银子还回来,给燕声五两银子辛苦费。”林一川才不想让穆澜拿了银票还轻松捡回鞋。
转眼就想把给出的钱讨回去?穆澜翻了个白眼放下了窗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自己想办法。”
车停了下来。林间只有一条三尺宽的小径,林家的马车过不去。
林一川掀了车帘下车。回头望着穆澜,脸上毫不掩饰地挂着幸灾乐祸的神色,一百两能买来看穆澜穿着袜子走路,也值了!
燕声下了马,背起了包袱。包袱里有两枝百年老参,一匣子香棕,见杜先生的礼。
穆澜望着燕声笑:“你的马真好,牵过来我骑会儿怎样?”他看向林一川,慢吞吞地说道:“穿袜子当然也能走。不过,我不保证路上会不会脚痛受伤”
急着见杜先生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总有一天不,等杜之仙给我爹瞧过病,我再不忍这小子!林一川哼了哼,把脸转到一旁去了。
恶人尚需恶人磨。燕声心里浮现了这句话,赶紧悄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他把马牵到了马车旁,狠狠瞪了穆澜一眼。
穆澜利索地翻身上了马,头一昂:“走呗。”那神情活像大少爷出行带了两名小厮。
燕声怒了:“你”
“走吧。”林一川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背负着手,很是悠闲地跟在了后头。
燕声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嘀咕:“少爷,那小子的张狂劲真让人讨厌。”
“只要他能帮我们请到杜之仙回府,这回我忍他。”
燕声立马闭上了嘴。以少爷睚眦必报从不吃亏的性子,下回有那小子好受的!
骑在马上,穆澜伸手摘了片竹叶,抿在嘴边吹出支小曲。
朝阳初升,林中薄雾升起,早起的鸟啾啾叫着。少年骑在马上,只穿了布袜子的脚在半空中悠悠晃荡,一曲小调吹得欢快无比。
清晨的风扑面而来,似乎还带着竹叶的新香味儿。林一川情不自禁地吟道:“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穆澜听见回首笑着问道:“大公子住高楼穿锦裳,也向往这田居人家?”
有钱人家的公子哪懂得民生疾苦。不等林一川答,他速度说道:“家家都养鸡鸭肥猪,遍地鸡屎鸭粪。宁可食无肉,那是肉吃腻了才不想吃。不可居无竹,因为能挖了竹笋当菜饱腹。啧啧村户人家专挑不见一丝儿瘦的肥肉煮,只为了一口咬下去满口油。我给你说,那荠菜团子吃多了拉屎都是青的!真的!”
真的岂有此理!诗情画意被穆澜说得消失殆尽,林一川怒目而视。
穆澜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