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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后召见他询问案情。然而,皇帝却说起了死在扬州珍珑刺客之手的朴银鹰。殿外阳光明媚,跪在冰凉金砖上的梁信鸥后背沁出了冷汗。

    朴银鹰是谭诚与许德昭之间的联络人。除掉他,会加深两人之间的矛盾。朴银鹰兄弟嗜赌的事是他有意透露给秦刚听的。那枚被抵押的金色明珠线索也是他巧妙盯住各大档头的钉子知道的。

    皇帝不会随便和他谈论这件事。

    “第二件事和朕有关。那年朕春猎病倒,在帐中养了一个多月的病,暗中南下扬州。谭诚却始终查不到朕是否真在大帐之中养病。”

    无涯面带笑意:“梁大档头可否告诉朕,为何你不将你查到的事告诉谭诚?”

    皇权羸弱,对付谭诚,他们需要皇帝的助力。梁信鸥奉命查到了皇帝春猎的行踪,却隐瞒了谭诚。这两件事只需摆在谭诚面前,他就是颗死棋。

    “朕只问你,可否对朕忠心?”

    他没有选择,深伏于地:“臣万死不辞。吾皇万岁!”

    擦去陈瀚方用石子划下的痕迹,梁信鸥笑了。像一个行走在无边黑暗中的人在等了许多年后,突然间看到了光。

    他与林一川并肩走出东厂。他目送着林一川策马离开,梁信鸥抬头望向檐下悬挂的大红灯笼。凌晨时分这场雨下得格外绵柔,被灯笼的光映着像挂下来的一道细密的帘子。

    “适合睡觉的好天气。”梁信鸥喃喃自语着,结好了油衣的带子,在守门番子的谄媚目光中撑起油纸伞走进了黑暗寂静的长街。

    丑时起,便有官员匆匆赶至宫门等待早朝。能饮着茶用着早饭,到了宫门开启的时辰施施然前去应卯,比起站在城门楼下吹寒风不知惬意多少。官员们上了朝,他们的客人就变成管事长随。在此沏茶吃着点心侯着主子下朝。因此,宫城对面街上十来家早点茶肆的生意都极好。

    也方便了像梁信鸥这一类当差至凌晨的人。此时正是子丑相交之时,早朝的官员尚未到来,店铺已经开了门。他抬头看了眼一瓯茶坊的匾额,眼底闪过几分感慨。伙计认得他,轻车熟路地将他请至了楼上雅室。

    最好的房间窗户面朝宫城,以便官员或管事长随能看到宫门处的动静。梁信鸥进的雅室正好相反,窗户朝着内院。站在窗旁望出去,早起的烛火映出一重重黑压压的屋檐。窗边站着个穿黑色绣暗纹绸衫的男子,外头罩着件黑色的披风。

    梁信鸥似早已料到,等伙计关上房门后,便跪了下去:“卑职参见皇上。”

    “平身。”无涯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谭诚没有让你留下来?”

    梁信鸥摇了摇头:“人送进了他所在的院子。今夜进宫的大档头他一个没留。他手里还有那三只鹰。”

    “你没有暴露身份就好。”无涯略放下了心,轻声问道,“若是去救她,有几成把握?”

    陈氏与许氏,谁坐江山都与他无关。他在意的只是松江府梁氏一族的八百多条性命。年轻的皇帝一开始聪明地让他保留了自己的秘密。他明白,皇帝等着他自己选择坦诚。他一直没有说出珍珑的秘密。比起胡牧山,他才是真正的墙头草。

    唯一不曾料到的是,陈氏与许氏的儿子们居然都对穆澜生了情。

    穆胭脂要穆澜死,谭诚根本不在意穆澜的生死。而这两位主子却都想救那个灵动的女子。可这都不是他这等小人物所能左右的事情。

    梁信鸥就事论事:“一成也无。谭诚的东小院如同蜘蛛的巢穴。蛛网四布,如有人闯入,如同粘在网中的虫,难以挣扎。”

    “杀谭诚有几成把握?”

    留在谭诚身边这么多年,这个问题梁信鸥想了千百遍,回答得毫不犹豫:“行刺于他,卑职没有把握。”

    良久,无涯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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