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河滩望去。雁行和燕生在番子的虎视眈眈下坐着。他含情脉脉地望着穆澜:“我很听你的话,凡事留一线,握着的底牌没有提前翻开。不然咱们怎么能坐在这里喝着今年新贡的明前春茶呢。”
本就想好要博命了,穆澜配合地嗔道:“什么叫听我的话?我可不知道你有什么底牌。”
夕阳已经沉下了地平线。暮色呼啦啦地从江南淹过来。船上的灯一盏盏亮了。照得下面的江水摇曳生姿。
谭诚的眼神渐冷。他不再说话,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林一川璨然一笑:“还记得那天一川去东厂投靠督主。你说,没有林家基业支撑。我林一川不过只是个有经商天份的人才。天下人才何其之多,心甘情愿做督主的狗。为何要一定要用我。”
谭诚记性不差,接口说道:“你答我说,不是每个人才的爹都是林家大老爷。”
林一川深深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天底下只有一个林,一川。”
突然之间,谭诚似想到了什么,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哪一川?”
林一川捏着茶盏把玩着,轻声说道:“一川运河水。一川珠江水。”
一条运河沟通南北。流淌着的不是水,而是财富。
一条珠江河连通大海。舶来之物一船赚十船的金银。
谭诚倒吸口凉气。
穆澜的心卟咚直跳。林一川的是底牌是漕运!
一天时间。大运河数座水闸同时出事,竟无一条货船抵达京城。只有能掌控漕运的人,才能办到。
两人瞬间明白了京城大乱的原因。皇帝在这节骨眼上放谭诚,让他带兵追赶两人的原因。
“天底下只有一个林一川啊。”谭诚重新打量着林一川,啧啧赞叹,“没想到没想到!能让咱家如此意外!”
林一川嘴角动了动,浮起浅浅悲伤:“家父那一年为我取名一川。”
“那一年……发生的事情真多。”谭诚似想到了什么,心情又低落下去。他明白林一川话里的意思。
抱养他那一年,林大老爷坐上了漕帮头一把交椅。林家才是大运河漕运的真正霸主。南北十六行,没有漕运支撑,成不了大商行。林家的豪富不在于南北贩货,更不是田庄出产,店铺上的买卖,而是来自漕运。
而漕运却是和林家生意单独分开的。所以林二老爷只晓得林家的南北十六家商行,眼中只有林家的田庄地产,只有满街的店铺。
林一川脸色一变,将茶盏摔到了地上,轻蔑地说道:“谭公公可瞧得清楚了,这是什么地方!”
见惯了林一川打情骂俏,乍见他一身睥睨天下的嚣张样,穆澜还真不习惯。她起身站在林一川身边,突然有种狐假虎威的荒谬感:“这可是运河!漕帮的地盘!你以为我们随便找条路逃跑?”
远远看到林一川起身摔盏,燕声不声不响地从怀里拿出只竹管,吹燃了火折子,嗖地一声,烟火从竹筒中弹射而出,在被暮色染透的空中绚丽绽开。
雁行懒洋洋地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想起京中自家老爹还在辛苦为皇帝斗倒谭诚卖命,一时有些意兴阑珊:“真不想回去啊。”
站在四周的东厂大档头和番子们哗地亮出了武器。谭诚摆了摆手:“林一川,你这是想造反?”
“东厂换个人当督主,还是东厂。漕帮换个人当老大,还是漕帮。朝廷上百年来换了几个皇帝,大运河还是大运河。河在漕帮在。”林一川低头看向谭诚,“督主解了惑,可以回京复命了。告诉皇帝,我不想造反。那把椅子我不稀罕。我在意的,他以后也甭打主意。”
穆澜睫毛颤了颤,情不自禁地去看林一川腰间的荷包。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说话间,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