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航说话间有若严霜解冻,让人如沐春风,茅禹田睁大眼睛看了看金字匾额,也跟着念出来:“少林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书……这威武大将军到底是谁啊……”
白云航在骡子上凝视这匾额挑三挑四:“这字不好……着实不好!”
茅禹田细看了半天,却觉得匾额上的这字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家手笔,但是勉强也算是水准之上的作品,他询问道:“大人,这字怎么不好了!”
一众少林和尚却被浇了一头冷水,方丈大师没有了平时不嗔不怒的修养,他赶紧跑到白云航骡子旁,笑道:“白大人,这不过是个前朝浪荡子写的,大人既然说不好,把他拿下来便是,再请白大人给本寺题个字!”
“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这位谁?少林寺的和尚们都猛地想起,这位不是别人,便是前朝的武宗皇帝,武宗皇帝可以说大明史上最不成气候的几个皇帝之一,为人行事荒唐得很,任用奸阉风liu成性,*好色弄得天下震动,最后却连儿子都没剩下半个,平时还老喜欢给自己封个官职,这“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就是他自己封的官职。
给自己封完官职之后,武宗皇帝游少林寺心情甚好,要知道少林方丈与他同吃同住同喝同嫖,还传授了一套长生不老金枪不倒秘法,因此便在少林众弟子的百般恳求之下题了三个大字,少林寺那是如得万金一般欢喜,本朝皇帝的匾额,那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就连开封知府来少林府都变得恭恭敬敬。
明灭顺代,这匾额却照挂了下来,谁叫武宗皇帝有这古怪喜好,若是题上“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照”,少林寺早就把他拿下来,可是这“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谁能想到这是大明皇帝的手笔,结果白云航这么一提,少林的众位方丈、院主那是惶恐不止。
一听这话,白云航仍是盯着这幅字,笑道:“清潮方丈,我再细看了看,茅文员说的也不错,这字似乎也不错……只是我的品级低,学问也低,比不上会办、府尹大人,也及不上京城的各位大人,这字还得请他们品鉴品鉴……”
少林寺心怀前朝,敢于在山门前公然高挂前朝皇帝的题字,这是多大的罪名,新朝初立,最忌讳的便是这“心怀伪朝”,这可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再说也不须什么府尹、会办出面,白云航带着过千精兵就可以让少林寺魂飞胆散。
还是净尘大师向来与白云航有些交情,他上来说道:“大人先在本室用个茶饭吧……净书师弟的素食也是名动天下,您需要什么请说吧!”
白县令见抓到了少林的痛脚,便伸了个懒腰,然后才从骡子上跳了下来道:“本官饱得很……”
也不知要花上多少钱粮才能喂饱这位县令大人,清潮方丈总归是一寺之主,平静了下来,当即说道:“大人恐怕是乏了吧?那就到我的房内好好歇息!”
说着就亲切地硬拉着白云航的手就往里走,白云航一边走一边笑道:“多谢方丈美意!本官一定写个呈文向苏会办把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个清楚……我现在想想,那匾额上的字还真不坏……对了,少林寺可是有着良田数十万亩僧兵逾万啊,光本寺就有八千僧兵三万俗家弟子!”
“心怀伪朝”再加上“良田无数”、“拥兵逾万”这两条,那就是心怀不满企图造反的前奏,苏会办接到报告后的第一反应恐怕就是派兵剿办,一众少林高僧的脸都黄了,在那小声议论着,有人主张马上把山门的匾额给拿下来,结果有人当即轻声骂道:“秃驴!这不是表示做贼心虚吗?得,我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清潮方丈却是很有大师风范,他笑呵呵地说道:“白大人,那字着实不好!您不如现下就为本县题个字,本寺自然也不会少了这润笔费……”
白云航的口气总算是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