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狂的席卷抽取,刚刚化形的树灵被禁锢捆缚,树被催生出花,盛放一瞬之后迅速枯萎。
这棵树被连根拔起,带离了生长了千万年的故土。
后来
后来就不记得了。
很多杂乱的声音和面容,狰狞贪婪的神情,杀戮与鲜血白家的血脉一代代成为祭祀的供品,这是白家欠下的因果。
直到将死的树灵在最后一次祭祀时,因为白氏血脉枯竭,摆脱了曾经符阵对它的压制和禁锢。
那夜天见城中有一个婴儿出生。
晓冬站在原处一声不响,许久许久才重新睁开眼。
莫辰轻声唤他:“晓冬?”
晓冬茫然的点了点头。
“大师兄。”顿了顿,他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他做为树灵的过往。
曾经的古树已经随着天见城一起灰飞烟灭,但是做为树灵的他却重新有了一具人的身体。
这个秘密不止他一个人知道。
雁夫人对他异常冷淡,对他并无太多母子之情。
她早就知道晓冬的来历。
这是天见城欠他的,是白家欠他的。树的灵气支撑滋养了天见城多少年,这笔债就有多重。
从城建起的那一日,就注定了它崩碎消亡的结局。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只用得到不用付出?不,世上万事万物都有生有灭。白家祖辈妄想借先天木灵之气修炼,却最终身死道消,终不能飞升证道。后来生活在天见城中的人,不管得了多少寿元,多少灵气,可这些掠夺来的灵气既成就了他们,也反噬了他们。
晓冬磕磕巴巴的跟莫辰讲述这些,虽然他辞不达义,但莫辰都能明白。
“我”
晓冬挠挠头:“原来我和大师兄,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人。”
大师兄是龙魂附身,而他是树灵转世。
两个人坐在乱石堆旁边,一个说,一个听。绿藤老实的缠在晓冬脚边不动,象是睡着了一样。
晓冬比划着:“我记得那个害我的人长什么样子,个子高高的,头发半黑半白”
“大师兄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有那么高!比这边的山梁都高!那时候有路过的山民在树下烧香祭拜我呢,说我是山灵。我哪是山灵啊,我明明是树灵”
“有兔子在树下做窝,一年就生了好几窝,小兔子到处都是,一个个绒毛球亿乱滚乱蹦”
莫辰一点也没有不耐烦,静静的听着晓冬述说。
大概是一下子想起太多事,不说出来实在堵得慌,晓冬的讲述东一段西一段,没个条理,有高兴的,有难过的,都搅在一起。
想必晓冬自己也没理清。
“这条小藤也被我连累啦,一起困在天见城这么多年”晓冬揉了揉眼。
讲了那么久,他困了。
“歇一会儿吧。”
是很累,可是不想睡。
他想到一件事,突然笑了:“大师兄,你要是化为龙形,那比现在可高大多啦。”
人形的大师兄就算身形高挑那也有限,可是化成龙形那会长到数丈长呢!
“但我要是还能化成树形,可比你还要高得多!”
终于找到一样自己比大师兄要强的地方,晓冬可骄傲啦。
莫辰笑着点头:“说得是。”
“不过,我大概变不回去了”
晓冬看看自己的手。
做为树的记忆回来了,但他已经不是树了。曾经那棵树已经不复存在了,一点渣都没留下。而大师兄不同,他还能化龙。
晓冬有点难过,不过也替大师兄欣慰。
长夜过去,头顶的天幕越来越亮。
晓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