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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所这顿讥讽,呼延庚脸皮厚,倒不以为意。但在座的张叔夜和张诚伯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自从三位张相公领头上表劝进,赵氦黄袍加身,意味着中书省、枢密院和御史台都默认了呼延庚主导朝局,默认了皇帝对呼延庚亚父的称呼。

    呼延庚现在是亚父,接下来就是要加九锡,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一步步的与天子比肩,最终“田氏代齐”的结果,连汴梁的贩夫走卒都能看出来,张叔夜等人岂会不知?

    但张叔夜心怀社稷,对“呼延代赵”虽然感觉遗憾,但并非不可接受。呼延庚即位有利于社稷和百姓,那赵氏变成个富家翁,张叔夜乐见其成。

    张诚伯则是著名的能臣,只要是对朝廷有利的事,他可以和蔡京合作。呼延庚除节度使的诏书,他作为中书侍郎毫不犹豫的副署。至于这个朝廷一步一步变成了姓呼延,张诚伯知道自己管不了,也根本不想管。只要这个朝廷还不错,那张诚伯就安心做事。

    张叔夜和张诚伯,张枢密和张中书,知道同列三相公的张所是一个方正的人,也敬佩他的品格,但没想到,张所会在这当口,把三人达成默契的事情,拿出来对呼延庚发难。

    呼延庚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道:“天官说什么主政于内,统兵于外,当我是董卓吗?”

    “尔行废立之事,定会留下董卓一般的骂名。”张所又改口用表字称呼呼延庚,“庶康,做一个有功于社稷的名臣,留给儿孙一场富贵,便是足够,何苦要逆天而行呢?”

    逆天而行?张天官你自己掉进坑里,可不是我挤兑你。呼延庚道:“请教相公,何谓天?”

    “常言天,齐究何也?昊曰:无题,未知天也,空空旷旷亦天。”为了编写轩辕道的教义,呼延庚对涉及天道、天意、天下的古籍还是下了一番功夫。他开始侃侃而谈。

    慢慢的,就说到了百姓,社稷与天下的区别。

    “魏晋代汉谓之禅,以唐代隋谓之禅,本朝代周亦是禅让,此三者,相公以为,何谓顺天,何谓逆天?”

    “魏晋代汉之后,便有五胡之乱,可称逆天而行,而唐代隋,抵御突厥,让朝廷没有再次落到胡人手中,则是顺应天意。”张所总不能拉下面皮说唐太宗是逆天而行。

    “那相公以为,御索虏而保汴梁,功绩可以和唐国公拒突厥相比吗?”

    “庶康,眼下与隋末又不同,倒是与季汉相似,魏晋强取汉祚,落得五胡乱华,司马氏的后人给胡人做奴隶。庶康,你要引以为戒”

    “相公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对于后世的经典段落,呼延庚也是拿来就用。他当然不记得全篇,但加入自己的理解,相反更有说服力。

    “魏、晋人代汉,是天下无父无君而入于禽兽者也。司马氏何怪其相率臣于刘聪、石勒,观其故主青衣行酒而不以动其心者乎?何以亡天下?乃司马只顾其一家一姓之朝廷也。”

    呼延庚借着后世顾炎武的话,把朝代与天下区分开来。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只要证明宋代一定会灭亡,但呼延庚篡位,亡的是赵宋,呼延庚不篡位,亡的是天下。

    话题慢慢进入了呼延庚熟悉的轨道——架空历史。要证明赵佶、赵桓、赵构是昏君三连没有一点难度。

    张所谨守“臣不言君之过”,又不习惯昧着良心说话,就不再和呼延庚争论。

    现在辩论进入尾声,即“保天下”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而百姓只会支持“保天下”的人,“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四次汴梁之围,贩夫走卒都站上城墙,与金贼厮杀,谁得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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