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极为焦急,不知是否远山又被那妖影追上。雪神与红鹤抬头嗅了片刻,便往山中跑去。若离飞起在两狼上方,金灵自是跟在后面飞跑,而涤生也只得在地面上纵跃。若离停在空中,睁大双眼,诧异涤生为何不飞起。片刻之后又不由想道,他必然是仍在与自己赌气,竟不愿飞到一处,一气之下自顾飞行追去。却哪里知道涤生飞奔之中,因自己无法飞起而犹觉汗颜。
两狼穿过几道崖脊,跃上一道石梁,朝着梁下深渊不住嗅闻。一道石穹,横架于千丈高空之上,一片云雾似海,尖峰攒聚,若隐若现。偶出没于雾海之中的秀峰,生满蒻草琪兰,竟将近处的云雾都染得淡紫一片,又间明黄草绿,氤氲一片,幻丽无俦。
金灵见两狼不住往下张望,以为远山必坠入此间,不由情急便要往下跃去。雪神却拦住她道:“此处深不可测,且不知深渊之内有无山怪灵精,我二人先下去打探一番,师姊师弟可先在此接应。你不会飞行,还是等于此处为妙。”
若离看涤生一眼,向雪神道:“不若由我下去打探,你二人与金灵都在这里等着接应好了。”言语之中,依然是将涤生忽略。
雪神向若离看一眼,却同时与红鹤一咧嘴,做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掉过头去,一红一白两道影子便互相绕转,直破云雾而下。以两狼的飞行速度,应该一闪即没,两人却偏如嬉戏一般,在空中来回绕转,起落数回之后方才一线直坠了下去。
金灵只是担心远山,在石梁上急得抓耳挠腮,却哪里知道人间的复杂心绪,尽是她不懂的彼此缠绕。
涤生岂能不知两狼之意是欲令师姊师弟和好,但方才针锋相对,且师姊又竟有保持距离之言,又当如何打破这尴尬才好。
然若离却心直口快,对着深渊似埋怨雪神道:“雪神你休怪我,是他不跟人家说话,人家怎好先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对人家不理不睬,一张脸冷得都能结了冰。”
涤生对着深渊大声道:“雪神,那时你不在,不明情形。我与萧老伯两人去救萧姑娘之时,中了那殷梅姑的幻毒,怕伤到师姊方才与她保持距离。后红鹤告我你与师姊有难,我便立刻去那雾林幽府,为救师姊,不惜与那殷梅姑订下三年之约,日后她便让我水里火里,我也只能去的。师姊与萧姑娘联手气我也就罢了,一言不合竟要杀我。试问我有何罪孽,该遭此报!”言罢气甚不平,便在石梁上捡了一块石子,狠狠掷出,只见一道曲线直落云海沧澜而去。
若离听涤生此语,双眼不由得红了,却亦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委屈,竟也掷出一块石子后道:“人家哪是要杀他,他自己不通人情,与秋明作对。倘若真的伤了他,我,我便给他偿命就是。”
涤生也双眼暗红,又掷出石子道:“雪神你可知道,在沙海之中,地宫之内,连那金蛛师姐都知我岂有一日不挂念担忧师姊。莫说误会之中并未真的伤了我,即便真的师姊错手杀了涤生,涤生也只当宿罪偿还,来世都不敢怨尤的。”
若离早已珠泪暗盈,眼前似不可辩物,却如惯性一般,仍是扔着石子道:“雪神你可放心,如师弟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若离也绝不独活。”
两人虽未相对,但几句言语之中,已柔肠百转。一个如临渊盟誓,一个却吐气如兰,无声之中,缠绵丝丝无尽。
两人正将慢慢转过相对之时,不想那掷出的几粒石子如坠入一弯浅洼一般,竟响起一阵撞击之声。虽不甚响,却逐渐密集起来,终至贯珠之声。只见云层之中明光翻涌,骤然潮崩浪卷,在云雾之中竟升起一个千丈之高的身躯。
只见此物鳄身狮首,浑身长满了百对细足,却又拖着一条蛇般的长尾,弯曲盘绕直通深渊之中,不知有多长。狮吻之上,左右各自生着一排大如山头的复眼,其间森罗万象,山河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