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生辉之际,只见那几间墙倒门斜的废屋里也飘起一点红光,在屋中慢慢晃动。待得涤生与雪神好奇走近,那红光便冒出一股青烟,即刻灭去。等到人一走远,又慢慢亮了起来。
荒村中有蟋蟀等虫声,使得整个山谷更为幽静。再过得片刻,机伶伶一阵风吹过,那蟋蟀叫声在四周移动。仔细听时,却不是蟋蟀声,变作了一个女声,时而叹息,时而抽泣,在村子周围的密林里到处游动,不可捉摸。
若离笑道:“看来这腐尸定然是女鬼了,三师弟你不妨去看看到底好不好看。”
若离自小行走江湖,山魈鬼魅不知见了多少,所以毫不为意,而涤生虽然已是一身本领,却仍不免有点心里发毛。但师姊此句既为说笑,又是命令,一则不得不从,二则也不能让师姊小瞧。于是便屏息静听,随着那声音的方向追去。走入林中之后,感到身上一阵寒意,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靠近,翻身起时,早已折下一段树枝往后指去。却觉手臂上一阵冰凉经过,再看,却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只有一个轮廓,轻飘飘地穿过树枝及自己手臂,也循着那女声而去。片刻后,那哭声又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涤生正待追去,又感到全身凉了一下,那个白色的人影从身后穿过自己,依然轻飘飘往前而去。涤生用树枝向那白色人影一扫,就似拂过烟雾一样毫无感觉,那人影在月光中淡去,然后又凭空出现,仍是不快不慢地飘着。
玉郎……
玉郎……
此时在屋中若离耳里,只听得一个极为飘渺的女声,正在呼唤着一个名字,极为凄厉,但声音却甚轻,就好像在耳边耳语一般。雪神在月下双目红了起来,就像燃起了两朵暗焰,在村中嗅了一阵后突然高高跃起,一条狼影向着密林中一个角落扑去。只听得劲风响处,雪神正在同什么敌人交手一般,越去越远。
玉……郎……
玉……郎……
那女声却仍在村中到处飘着,而此时那几间废屋里烛火般的红光却一闪变为青色,慢慢飘到村中,两朵一组,像是一个个骷髅般排着队向他们屋前靠来。
若离摆弄着桌上的一个镇纸,无聊般道:“好好出来也就罢了,偏要弄这些虚实。不好玩。”说罢身影一晃,已从窗中纵出,“玉竹卿”指处,几道金光闪过,已将那磷火灭了两对。剩下磷火也往林中飞快飞去,若离岂能让其逃走,身影如电,紧追不放。
玉郎……
嘻嘻
玉郎……
呜呜
那声音哭哭笑笑,开始在房中轻轻响响地飘了起来,只未见到任何其他异状。回到屋中的涤生生平第一次面对如此境界,持笛在手,不由掌心沁出汗来。
玉郎,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不能做到?你想我吗?
涤生正自寻思这声音到底从哪发出,突然觉到有些异常,再看桌上镇纸压着的一张白纸竟然凭空浮出了一些红字。先是一个红点,然后歪歪扭扭的拉长为“玉郎”两字。就好像从空中滴下血珠,然后一双看不见的手将这血作为墨在纸上写满了玉郎两字一般。
涤生欲靠近桌边去检视这张写满血字的纸,却感觉一丝不妥,再回头看时不由大惊。原来那梳妆镜内此刻现出一个女子的后脑来。那女子挽了一个翘起的高髻,一蓬乌黑的长发如瀑布飞泻,在镜中绿幽幽的光中,只是将后脑朝着涤生,不回过头来。涤生小心戒备,那女子一直只是保持着这个样子,片刻后,那张纸上的血字慢慢淡去,又突然像是温泉的水泡一样速度极快的突隐突现,随后整张纸飘了起来,向涤生脸上盖来。与此同时,那镜中突然一股腥风也扑了出来,白花花一道硕长的影子直向涤生卷来。
涤生急飘在空中,玉笛挥过一道绿影,那张血纸顿时焚烧。然而耳中一声尖利的嘶叫,似乎有一排白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