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张丹枫的弟子。真是一代胜于一代,叫我们做长辈的愧死了!”于承珠惊疑不定,拾起宝剑,只见那和尚年近六旬,红光满面,手横禅杖,禅杖被自己的宝剑截了一个缺口,却毫无惕色,咧开大口,向自己笑个不停。再一看,只见自己的那匹照夜狮子马正在称另一匹白马嬉戏,那匹白马和照夜狮子马一模一样,只是身上多了许多斑点,照夜狮子马屈了前蹄,半跪地上,挨着那匹马摩擦,两匹马都在不断地嘶叫,好像久别的亲人在异地相逢一般。
于承珠心中一动,忽听得周山民叫道:“呵,原来是潮音大师!”只见石翠风扶着周山民一步一拐地走来,未到跟前,便张口大叫。于承珠这一喜非同小可,急忙跪倒,叩了三个响头道:“徒孙于承珠,叩见师伯祖。”
这潮音和尚在玄机逸士门下排行第二,以天魔杖法威震江湖,论起辈份正是张丹枫的二师伯,他那匹白马乃是照夜狮子马的母亲,所以照夜狮子马和它那般亲热。
潮音和尚道:“少寨主,你怎么受了伤?”石翠风将前事说了一遍,潮音和尚道:“原来你们也是找张丹枫的。”笑道:“我也正要找他给我报这两刀之仇呢!”撕开肩衣,只见左边肩背交叉两道伤口,已贴上膏药。于承珠大骇,心道:“怪不得师父说他的外家功夫登降造极,伤了一边臂膊,还居然这般了得。”周山民道:“谁吃了老虎的心,豹子的胆,敢与大师作对?”石翠凤也急忙问道:“这两刀是谁砍的?”潮音和尚恨恨说道:“他们岂止与我作对,东南沿海的百姓被他们杀戮得盈千累万,幸而我这根禅杖还不含糊,要不然怕不被他们斩为肉酱。这两刀是倭寇砍的!”潮音和尚说出经过,原来他平生最爱打抱不平,听说倭寇在东南沿海天肆杀戮,义愤填膺,便跑到浙江台州去助那里的义民首领作战,但寡不敌众,在一次战役中,以数百义民对抗三干倭寇,虽然杀敌无数,但义民亦折损过半,潮音和尚保护义民首领宗留c郑茂七冲杀出来,混战之中,肩背被倭寇砍了两刀。
于承珠道:“我师父已到大理去了!”潮音和尚道:“他一定是想去邀我的大师兄出山。”于承珠道:“听说他是去给太师祖拜寿。”潮音和尚敲敲头道:“哈,我倒忘记今年是师父的八十六寿了。”又笑道:“丹枫这孩子貌似归隐,实则一腔热血。我更爱管闲事,他曾有书信给叶宗留,叫叶帮主和山民兄及山东各寨主联络,请你们速发救兵。他此去拜寿,定有所图,我看他至迟明年,必回江南。”于承珠道:“周寨主你的伤怎样了?”周山民笑道:“服了你的药丸,好了一点。听得潮音大师所说的抗倭英勇事绩,更是精神一振,我看不妨事的。”潮音和尚猛醒道:“你看我好胡涂,尽管和你说话,你们都该去歇歇啦。”
石翠凤道:“去哪儿找歇息的地方?”潮音和尚道:“转过这边山勒,有一家猎户,是自己人。”于承珠扶周山民夫妇上马,潮音和尚在前引路。周山民忽道:“于姑娘,请你每隔十步,给我在树上留一个记号。”于承珠道:“什么记号?”周山民道:“日月双旗和一支大棒。”于承珠心中一动,道:“是留给毕擎天的吗?”周山民道:“不错,我这次来除了想找你的师父之外,还想与他会盟。他是我的义弟。哈,潮音大师,此人豪气干云,确是后辈中难见的英杰。与你性情必定相投。”
于承珠心头震荡,毕擎天粗豪的相貌在她脑海中浮泛出来,不知怎的,她感到有种难以言说的厌烦,不想再见到他。潮音大师却是兴致勃勃,向周山民打听毕擎天的为人和来历,哈哈笑道:“原来是毕道凡的儿子,那么说他该叫我做世叔。”毕道凡生前和潮音和尚至为要好,潮者和尚听得故人之子做了北五省的“大龙头”,心中自是喜悦。
转过山坳,淡月星光之下,果然隐约见有一家人家,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