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间但觉喉咙温润,似有汤水之类的物事下肚,蓦地一声咳嗽,吐了一大滩汤水出来,又觉有人轻拍他背脊,才舒服了些,一睁眼,眼前之人是个年逾五旬的老妪,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含笑看着他。
赵无邪脑中乱轰轰的,蓦地想起方才之事,一把将她推开,喝道:“你是谁?我的朋友呢?”
那老妪被他一推,又听他无端喝骂,也不生气,将碗勺放在桌上,微笑道:“那穿黄衫的姑娘现下还在里房睡觉;早先全村长来请那绿衣姑娘过去了,现下大概还谈着吧。”见赵无邪脸现狐疑之色,笑道:“公子请放心,全村长只是有些好奇,决不会伤你媳妇儿分毫。”
赵无邪面皮发烫,想到自己方才不分清红皂白,鲁莽行事,着实太过无礼,但又实在想不透自己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什么事都疑神疑鬼,沉吟半晌,道:“那我想去见她,村长也不许吗?”老妪脸现为难之色,道:“村长请她只是说句话,问些村外之事而已,绝无恶意,公子不必着急。”
赵无邪仍是不能放心,打量她半晌,突道:“那道白光是怎么回事?”老妪笑道:“那是咱村的保护神,叫‘日照镜’,是全村长自他老家带来了。方才公子破了竹阵,他怕有外敌入侵,才不得不动用,还请公子莫怪。”
赵无邪心想:“原来你们村长不是此村土著。”问道:“他是哪里人?”老妪不料他如此刨根问底,但又不好推却不答,强笑道:“老太婆我也不大清楚,像是从最东边的一座小岛上来的。”赵无邪向东眺望,此时正值黎明时分,一轮旭日自东方升起,心下微微一震,道:“老婆婆,你能带我去见村长吗?”那老妪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好吧,但全村长有个规矩,他与人交谈时决不许旁人打扰。”赵无邪忙点道:“在下不敢。”当下赵无邪去看望房内的郭襄,见她躺卧榻上,昏迷不醒,心下不禁一痛,见桌上放着那柄倚天剑,便拿在手中,顿时剑中发出嗡嗡声响,似乎是回到主人身边,很是欢喜,竟是唱起了欢乐的曲子。老妪见状大讶道:“好神的剑。”赵无邪笑道:“咱们出去吧,别打扰她休息。”
赵无邪随老妪走出小屋,顿时一道阳光直射而直。此时正值春季,阳光温而不热,兴许是方才被强光照耀留下的后遗之症,赵无邪只觉甚是刺眼,竟睁不开眼来,好久才能适应,随在老妪身后,却见道旁草屋林立,篱笆内鸡鸭成群,几个妇人坐在竹椅上低头织衣,见赵无邪这个陌生人过来,也不抬头看一眼。再行里许,放眼望去,却是片近百亩的农田,数十个庄稼汉埋头苦干,汗水淋漓,乍看之下如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乡村晨景图。
赵无邪早已厌倦江湖争斗仇杀,欲归于平静,此地可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但赵无邪行走其间,却觉一股困睡之意涌上心头,似乎走着也要睡着,耳听得“啪哧c啪哧”的锄头落地之声,竟是那样的一致,数百人耕作便似一人耕作般。赵无邪只觉头晕脑胀,只想快些离开此地,但偏偏这片农田太宽太广,似乎永世也走不到尽头,而走在自己前头的那老妪更是一声也不吭。赵无邪心下产生一丝惊怖,似乎身周这些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行尸走肉,渐渐感觉自己也要睡着了,忍不住一声暴喝。
这一声暴喝蕴涵了他近乎十层的功力,当真是霹雳乍破,响天动地。那老妪转过头来,微笑道:“公子”赵无邪顿觉有数十道眼光向自己射来,原来田中农夫都已抬头看他,这数十道惊异恼恨的眼光聚在一起,刺得赵无邪又些无地自容,不由得面皮发烫,暗想:“他们定然把我当作疯子了。”忙笑道:“你们忙,别看我!”那群农夫怔了一怔,恢复到方才的状态,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赵无邪快步追上那老妪道:“老婆婆,村长家还没到吗?”那老妪微笑着向前一指,道:“便是那里。”赵无邪见农田对面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