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最耐不住寂寞,一大早便即起来。此时朝阳初升,映得天际霞光点点,本是一日中最美丽之时,老顽通却没这等雅兴,他在院内闲逛了一匝,不见有人,越发无聊,便随手打了一套空明拳,拳风到处,片片树叶撒落满地。
正打得兴起,忽闻身旁有呼吸之声,不由心下大惊:“什么人躲在这里,我竟没发现,看来武功不弱。”不由得技痒,疾步向发声处寻去,却见白影一闪,见那人轻功也着实了得,心下更乐,脚下不动,身子已向前滑将出去,一手搭在那人肩膀上,笑道:“好朋友,咱们过过招。”那人伸手搁开。周伯通手腕一翻,单手便要将那人身子摆了过来。
那人功夫还当真了得,老顽通这一摆,竟是纹丝不动,反是借力疾退几步,已离他一丈有余,仍背对着他。周伯通好胜心更盛,临空扑去,兔起鹘落间,已翻过那人头顶,到了他面前,双手闪电抓出,搭向他双肩。那人化掌为指,双指在周伯通掌心一戳,周伯通只觉掌心一阵酸麻,好似被利刃刺了一下,竟疼痛入心,不由大骇,急忙撒手跃开,下意识地伸手一拂,已便化开对方偷袭。
哪知那人却不攻击,这一拂直拍在他胸脯上。周伯通只觉着手处软绵绵的,不由吃了一惊,缩手回来。他号称“老顽童”,自是全无心机可言,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当下大声叫道:“女子,少林寺窝藏女子!”他内力充沛,这一喊更是沛然四达,只怕全寺之人均能听到。那人一声惊呼,闪身隐入一座禅房内,与此同时,已有不少人闻讯赶来。
周伯通见她逃跑,大喊大叫着追上,便要破门而入。突觉身旁人影一闪,挡在自己身前,见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儿,道:“走开!”那人躬身赔笑道:“周老前辈,这是一灯大师的禅房,可否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正是林宗。
周伯痛听是一灯大师的禅房,退后一步,笑道:“段皇爷风流不减当年,当了和尚还六根不尽。不过他当惯了皇帝,这三宫六苑之事自是免不了的。”
林宗忙赔笑道:“周老前辈说得哪里话。一灯大师佛法精深,怎会做这种事?只是这位姑娘干系重大,不便与外人相见。”
他是有意给一灯大师开托,却不料越描越黑,周伯通掂起了脚向禅房看了几眼,好奇心更盛,低头轻声道:“什么人这般重要,是不是与那姓赵的小子有关。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就是。”
也不知他是否懂得什叫轻声细语,这话说得竟与寻常人语音无异,在场之人均是有耳共闻,一时躁动起来,眼望林宗,露出企盼之色。此时郭芙姊妹与张君宝耶律齐都已到来,闻言也是变色。
林宗向群雄望了一眼,低声道:“周老前辈多虑了,没什么事。”周伯通也低声道:“什么多虑少虑,老顽童我从来不喜欢虑。快说,到底是谁?”
林宗低声说了一句话,本要他不可张扬。哪知周伯通大惊之下,竟忘了方才约定,叫道“杨楚儿?不可能,那小妮子哪有这等功夫,不可能,决不可能,你撒谎。”
赵无邪河南一役,一剑斩三雄,威震天下,而杨楚儿救赵无邪而去,也是名声远播,顿时全场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杨楚儿,不就是赵无邪那奸贼的姘头吗?她怎么也来了少林寺?难道赵无邪那奸贼也来了。”此来少林之人多数是为杀赵无邪,但想到此人多半也在此地,不由惶恐起来。有人则道:“怕他个鸟,咱们抓了他姘头,他还不伏罪认诛。”又有人道:“抓她做什么,难道咱们那么多人还怕了他不成?杀了这小淫妇,免得辱没了一灯大师一世英名”,“一灯大师干么要收留这小淫妇,莫非”众人口沫横飞,越说越歪,到后来更是什么污言秽语都出来,赵无邪固是大奸大恶,杨楚儿更是成了妖媚惑人的狐狸精。
正议论间,禅房房门啊的一声打开,走出白眉老僧,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