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邪走出茅屋,不由吃了一惊,却见眼前偌大的空地上聚了不下百人,数十人围着一堆篝火,谈笑风生,几个垂髫小童往来嬉戏,欢唱着民谣儿歌,淡淡月光下,予人一种说不清c道不明的喜乐与温馨之感。如赵无邪这种刚从战火中逃出来的人来,更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激动,袭上心头,险些便要用泪水宣泄出来。
赵无邪见郭芙坐在人群边缘,只是背对着众人,望着圆月呆呆出神,不由心下暗叹,走将过去,在她身边的地上坐下了,抬头望着天空,道:“今天的月亮真圆。”
郭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话便说,别拐弯抹角。”赵无邪一怔,道:“我要说什么了?”郭芙哼了一声,冷道:“那天晚上的月亮难道就没今天圆?”赵无邪见她重提此事,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不愿说,我又何苦勉强于你,岂不是自讨苦吃。”郭芙哼的一声,道:“那你坐远些!”赵无邪恍然,哼了一声,道:“郭大小姐,在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若今日救你是为套问当日之事。嘿,你也未免太小看赵某了。”
郭芙确实以为赵无邪保护自己乃是为那晚之事,又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便是因我爹妈之死心存愧疚了?”赵无邪怔住,无言可对。郭芙又是一声冷笑,转过身去。
李倩儿见赵无邪坐着呆呆出神,拉他道:“坐着干什么,听大家讲故事去。”赵无邪道:“什么故事?”李倩儿笑道:“自然是襄阳城和郭大侠的事。”郭芙听知父亲之名,眼眶一红,当即站起,向人群走去。赵无邪见她起身,便笑道:“那咱们也听听去。”
赵无邪和李倩儿挤入人群,郭芙则在对面坐了。却听那黒脸少年阿牛道:“若不是沈三哥另有安排,阿牛我今天可要大开杀戒,非得砍下鞑子兵一百颗人颅不可。”李倩儿刮了刮脸颊,嘻笑道:“阿牛阿牛就会吹牛,等牛皮吹破了,看你拿什么堵住。”众人均忍不住放声大笑。
赵无邪听得笑声,心下大是不以为然,暗想:“难道杀人便真的这般有趣?”忍不住看了自己双手一眼,心想:“这阿牛一定没真正杀过人,若他真的杀了一百人,又怎会如此快活。”想到此处,心下甚是不屑,见地上放了一碗酒,便一饮而尽。
那阿牛对李倩儿有意,见她对赵无邪甚是热情,心下颇是不快,此刻更听她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己,不由将怨恨投到了赵无邪身上,哼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酒量很好啊。”其实他比赵无邪小了十岁不止,却直称他做兄弟。
赵无邪见李倩儿向自己摇了摇头,显然是要自己不可道出真名,微微一笑,道:“在下吴明(无明),酒量马马虎虎,不值一哂。”阿牛听他这般说,反以为他瞧不起自己,叫道:“咱们比比如何。”说着脖子一仰,酒到碗干。赵无邪叹了气,也喝了一碗。
旁人均知阿牛乃是本村出了名的酒缸,少有敌人,此刻见一外人与他斗酒,有些人巴不得赵无邪罐倒阿牛,一挫他的锐气,亦有些人则是心下好奇,倒想瞧瞧本村酒王到底能灌下多少酒来,是以非但不阻止,反是添油加醋,在一旁呐喊助威。李倩儿则心下焦急,既怕赵无邪醉死了,又怕阿牛输丢了本村的面子。郭芙心下暗骂两人都是酒鬼,转过头去不看。
赵无邪本不甚喜饮酒,但自遇上丁采儿后,进朱者赤,进墨者黑,倒是培养起了极好的酒量,更兼此刻心下郁闷,直喝了三十多碗烈酒,竟兀自面无改色。
阿牛直喝到四十碗,一张黒脸已染成红色,叫道:“我没醉,再喝!”去抓酒碗,却抓了个空,咚的一声,扑倒在地。
李汉国皱眉道:“将他抬进去!”向赵无邪拱手道:“吴英雄海量,老夫再敬你一碗。”李倩儿知父亲不甘阿牛落败,要以车轮战挽回脸颜面,忙拆开话题道:“沈三哥带了大伙儿在鞑子身后打游击,可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