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邪见她驰远,强吸了一口气,听得身后马蹄轰隆之声越来越近,此地乃是旷野,根本无险可守,素性将倚天剑插入地面,自己盘膝坐在剑旁,闭目养神。
却听来路马蹄声愈加响了,当首一人正是金有为,他见仅留赵无邪一人,杨楚儿已不知去向,冷笑一声,拉住马缰,吁了一声,稳住坐骑,冷道:“赵无邪,今日看你往哪里跑?”
此时元兵均已到达,顿时千余人围成一个扇形,将赵无邪困在核心,朝阳下兵刃闪烁不定,映出众军士面目狰狞。
赵无邪手握剑柄,缓缓站起身来,向众军士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金有为脸上,微微一笑,道:“不知金都统想怎生处置在下?”金有为与他四目对视,心下好不是滋味,目光向四周一扫,道:“杨姑娘呢?”赵无邪哈哈一笑,道:“难得金大人还记得杨姑娘。老实告诉你吧,杨姑娘现下只怕已回至襄阳,平安无事,金大人大可放心了。”
金有为知他此刻已将性命豁了出去,这话真假掺半,显是要搅乱自己心神,不由觉得自己未免太低估了这个对手,当下笑道:“杨姑娘回襄阳便好,让她瞧见这等杀伤场面,终是不妥。赵无邪,你若弃剑投降,我可以给你个痛快死法。”
赵无邪嘿得一声冷笑,再向众军士瞧了一眼,拔出倚天剑,轻抚剑锋,笑道:“可惜赵无邪却偏是一副倔脾气,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活。”金有为冷笑道:“如你所愿。”长臂一挥,众军士高喝一声,噔噔声响,马阵所形成的扇形离赵无邪仅有五尺之遥。
赵无邪忽道:“金有为,攻破襄阳,元帝许你何等官爵封赏?”金有为不料他大难将近,竟说出这等话来,伸手上扬,命众军士住手,这群兵士倒是训练有素,说走便走,说停便停。金有为冷道:“赵无邪,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要说?”赵无邪笑道:“赵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生死如何,全看天命。只是赵某实在不明金兄何以身为汉人,却被蒙古人所用,残杀自己同胞?”
金有为哈哈一笑,道:“天下之大,有能者居之。宋廷羸弱,元廷强盛,改朝换代便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郭靖这般忠臣死效,当真可笑之极。赵兄何不弃暗投明,又何苦在一根绳上吊死!”
赵无邪哈哈笑道:“郭大侠盖世无双,焉是你等所能比较。”说着神色一肃,道:“郭破虏呢?你是不是将他杀了?”金有为笑道:“郭大侠盖世无双,却教出个窝囊废儿子,还不值得我来杀?”赵无邪听得郭破虏未死,松了口气,道:“金大人为一己私欲,弃情绝爱,滥杀无度,难道不觉得可惜?”金有为脸色铁青,目中透出杀光,似是赵无邪之言刺中了他的痛处,阴笑道:“赵无邪,你是自寻死路。”说着伸臂一挥,命军士格杀赵无邪。
赵无邪环顾四周,却见元军军士不少人身受重伤,只是包了绷带,兀自要冲锋陷阵,不由长叹一声,道:“谁人不是爹妈生养,一朝战死沙场,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守寡,儿女丧父,若论功绩,也不过是伯颜阿术等人封侯拜相,你们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元军中懂汉语者将此话翻译过来,不少元兵思及家乡父母妻子,不少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有的更是丢了兵刃,抱头痛哭,一时间哀声大作,军心涣散。
金有为见此情景,心下也不禁动容,眼眶一热,望出来模糊一片,忽听身后破空声响,箭矢如雨而至,惨叫连声,元兵被射死大半。金有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却见伯颜骏马强驽,一脸杀气,高声道:“若还有人受妖言蛊惑,下场便与他们一样!”
元兵军心虽已摇曳动荡,但想到既在外从军,性命便已是刀口上的肥肉,不是我死,便是敌亡,与其被自己人所杀,不如冲锋陷阵而死,哪里还能顾得上家中父母妻儿,至多只怪自己生不逢时,却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