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就大喊大叫,我们只能从他的胡言乱语中推断,他们一家在山林里遇上恶鬼,屠夫娘子和他的儿子都遭了难,只有他一人逃出来。”
“当天晚上,又陆续有几个乡民逃回,情形与张屠夫大同小异,受害的总共有十一户人家,死了三十二人,逃出来的只有七人。”
“这些生还者的情形如何?”重光问道。
“浑身是血,疯疯癫癫,不过身上倒没什么伤,可能因为他们年轻力壮,逃得比较快吧。”镇长有几分迟疑。
“你是说逃出来的,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
“不错,基本都是家中的壮劳力,年纪最大的张屠夫也才三十几岁。”
重光微微颔首:“那后来呢,你们没有报官吗?”
“当然报了,不过我们这里太偏僻,跟县城又隔山涉水,来往不便,县里派了几个捕快过来巡山,结果这些捕快也出了事,只有一个人浑身是伤的逃出来,话没说两句就不治身亡。”
“以后官府就再也不肯管这里的鬼怪,我们请了许多法师,又请了宝林寺的和尚来超度,都无济于事,后来我们再也找不到敢去山中捉鬼的法师,老夫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请人上昆仑山求救,希望山上的诸位仙长能大发慈悲。”
“如今那些恶鬼的情形如何?”重光打断他的话头。
“变本加厉。从去年闹鬼开始,这些恶鬼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起初只在山林里出没,后来我们在镇子门口就能听见隐隐鬼哭。老夫好几次登上城楼,看见那些恶鬼在田野中游荡,只要是晚上或者阴雨天气,根本就没人敢出镇口,乡民一旦出了镇子,一不小心就会被恶鬼抓走,简直是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你见过那些恶鬼,都是些什么模样?”
“见过几回,样子千奇百怪,有些青面獠牙,也有些就是普通人的形象,还有一些好像地府里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若不是他们为非作歹,我们几乎以为是阴司的鬼差现世。”
重光听到这里,起身拱手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去查探。”
镇长躬身施礼:“道长保重,千万小心。”
暴雨洗刷着大地,在地上冲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痕。破败的山神庙里,一道火光透过窗户,映照在雨烟飘渺的树林中。
重光坐在火堆前,将身上的道袍解下,放在火上烘干。作为昆仑派二代弟子中最不成材的小角色,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次下山,会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白天他从镇长家出来以后,就去北街查看张屠夫的情形,只是张屠夫已经彻底疯癫,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靠着街坊的施舍度日。重光翻来覆去地盘问,他根本不予理睬,就算偶尔胡乱叫喊几声,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他又去探访了一些生还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是些疯子,还有一些家中有人遇害的家庭,然而这些家庭只知道他们的亲人出去以后就没再回来,至于个中详情,根本无人知晓。
在城里没有线索,他唯有直捣黄龙,去查闹鬼的源头。谁知道进入山林就遭逢天变,漫天的大雨将他浑身淋个通透,幸亏找到这间破旧的山神庙避雨。
三河镇依山傍水,山有山神,水有河伯,这间山神庙,本来与镇里的河神庙并列,香火鼎盛,只是自从闹鬼以后,再也没人敢到山中祭拜,这庙宇就彻底断了香火。
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执掌天枢阁的龙渊师叔,会把这次任务安排给他这个最不成器的二代弟子。昆仑派虽然地处西域,但是武功传承源远流长,素来与武当、峨眉齐名,被视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同时昆仑作为玄门正宗,道祖嫡传,一直推崇武功与道法同修,门下弟子不但武功高强,剑术精奇,而且勤修道法神通,也擅长炼丹画符,捉鬼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