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待罗嗦下去,眼前的人影却忽然消失,没有任何征兆,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秦伯吃了一惊,左看右看,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一点踪迹,一切似水无痕。他疑惑地摸着自己的头,难道刚才都是幻觉,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重光施展幻影遁术离去,下一刻已经潜入王府内院。他如今艺业大成,五行遁术更是炉火纯青,府中众多下人连一点迹象都没有察觉,就给他找到郡主的闺房。
小郡主躺在床榻上,睡得异常安详,床边站立着两名侍女,一丝不苟地照看着她。重光丢了个昏憩术过去,那两名女仆眼睛一闭,身子就不自觉地软倒在地。
重光缓步走进房内,施展撕裂空间之术,封闭了这一方天地。确定无人打扰之后,他才坐到床边,仔细地去察看妹妹的情况。虽然自信能治好天下任何伤病,但关心则乱,他心中终究浮起一丝恐慌。
郡主睡得很沉,小脸上一片安详。重光低低地凑了过去,顿时察觉到异样,忍不住怒喝一声:“贼子敢耳!”原来他用神识感应,才发现郡主的情形十分诡异。楚王之乱已经过去四年之久,郡主的生机气息却与当初并无分别,依旧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人在四年的时间里,生机体征毫无变动,时间对她来说,就好像被冻结住一般,这是何等诡异的情形?
重光在脑海中思索良久,终于想起少年时在昆仑山,曾经听师父赤山真人提过,茅山道有一种厌胜之术,可以将人的生机锁死,令对方变成一个活死人,哪怕沉睡百年,依旧一如当初。
若是俗世之人听得这种术法,只怕欣喜若狂,以为可以藉此长生不老。然而真正中了这术法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狠毒。不老不死,无知无觉,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若是一梦千年,醒来之时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跟人间,那种超越无尽时空的隔膜,会令人生不如死。
生命之精彩,在于它的无限变动与可能。春华秋实,夏日冬雪,世间百态,悲欢离合,皆是人生大好风景,可悲可叹,可歌可泣。若是活着如同冰雕一般,亘古不变的唯有寂寞阴冷,那何如来一场短暂却炽烈的人生,如蜉蝣朝生暮死,瞬间即是永恒。
重光目光阴冷,面上有如罩着一层严霜,令人不寒而栗。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单纯,人畜无害,又有谁会对她下如此狠手。想到茅山道这三个字,他心中就忍不住生起无限杀机。
然而事情尚未查清,他也无法贸然下定结论,当务之急还是救人为先。原本只是听说妹妹生病,前来探视,若只是寻常病症,以魏王的权势富贵,连太医也可随意指使,又何须自己越俎代庖。
虽然柴宗贵很可能就是自己仇人,但重光每记起印象中对方看自己妹妹的眼神,那种发自内心的舐犊情深,绝不似作伪,加上花姑语焉不详,很多细节依旧笼罩在迷雾里,令他总是不由自主的犹豫。
如今发现妹妹竟然中了茅山道的巫术,他更想起在蜀中所见,那化名柳笑生的柳毅,同样是出自茅山道,这个隐世千年的神秘宗门,只是偶然路出爪牙,就如庞大冰山的一角,已经令人彻骨生寒。冲虚师伯曾经提过,茅山道来历奇特,所谋者大,如今看来,还真是应验了。
厌胜之术自古就有传承,尤其兴盛于汉唐后宫,汉武帝时的巫蛊之乱,源头就是这种邪术的盛行,实在令世人深恶痛绝。而其中的门道,无非就是设法取到受术者身上的一件物事,比如一丝头发,一件衣服,然后以之作为对方的替身,施展法术,将种种祸害加诸于替身之上,借助冥冥之中天地万物的联系,将术法转嫁到本体身上。如民间流行的打小人,就是这类术法的衍生。
虽然术法原理大同小异,但是其中门道却是千差万别,以重光所见,茅山道这种厌胜之术,才算得上是正宗嫡传,与世间流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