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还是宣传部长这么一档子事,并没有说他是领导,只说他是文化人。
“大牛你太客气了。”韩星语调平和,不温不火,并不和大牛套近乎,也不给他太大的距离感。
“韩先生,是这么回事。您是我这的老主顾,七年了,你一直在照顾我的生意。这个地方顾客主要是外地人,开排档的又大多数是本地人,本地人吃饭,很少到我这,说起来惭愧,七年了,我的老主顾就您一个。赚钱不赚钱不说,这哪天您要是不来,我就觉得我这再也没有回头客了似的。可明天,我就要把排挡盘给别人了,自己卷卷铺盖回老家,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您招呼一声。”大牛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
“你要走?”这句话倒是出乎韩星的预料之外,他有些吃惊。
吃惊得显然不止韩星一个。那边正在洗盘子的小红也惊呆了,哗地一声,一个盆子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他要走?难道,这大半年,自己居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过,细想想也是,这么久了,他要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怎么会连一点表示都没有,男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至于让自己收款买菜,也许不过是很平常的信任而已。感觉有些想通了的小红,很快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下的碎片,心里却是万俱灰,就像在扫自己破碎的心,她一时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了。
小红的表现,显然没有逃过韩星的视野,他接了一句:“这么多年了,你舍得这里?舍得?”韩星向小红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谈什么舍得舍不得。”大牛干笑了一声,拿出了一个皮夹子,展开,放在韩星面前,最表层,是一张照片,准确地说,是一张婚纱照。照片很陈旧,颜色已经有些发黄,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上面的大牛,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许多,黑色礼服,白色衬衣,脖子上打着领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孩子,又羞又喜地依偎在他的弯里。摄影师的技术并不高明,服装选得也很俗,妆化的更是拙劣,大牛这个精干壮实的小伙子嘴上的口红一目了然,看来有点不伦不类,一看就知道,这是小县城的水平,但是,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却是那么清晰的溢满在这张看起来拍得不怎么样的照片上。这张质朴而又和谐的照片,一时间,居然触动了韩星很多的心事,让他心弛不已,想起了在远方,还有一个曾经和他拍过婚纱照的人。小雅,你还好吗?韩星心里默默问着。
“她已经死了!”大牛的话,是在一种极度压抑的痛苦之下挤出来的。
“谁说的?”韩星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惶恐c惊惧。旋即,他醒悟过来,大牛说的,显然应该指的是他自己的老婆,并不是小雅。自己刚才只是想了一下,并没有问出来。
“你等一下。”大牛显然也有些措不及防,他不太明白一向沉寂如死水的韩星怎么会如此激动。但是,他在心里已经给韩星下了一个定语:这个人,在骨子里还是有一腔热血的,现在的消沉,并非他的本质。说完,大牛走到一边,拿出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报纸,展放在韩星的面前。”
韩星认真一看,报头上写的是:沂蒙晚报,时间是半个月以前,报纸油腻腻c皱巴巴的,看得出来,不知道大牛已经看了多少次了。
接下去是头版头条,一行异常醒目的榜题:七年真爱感天动地,悲情女子撒手人寰。
下面,是一段编者按,上面写着:七月十五日凌晨,在我市肿瘤医院广场,三十多名年轻女护士手持鲜花和红烛,站成了一个心形的图案,泪送沂蒙姑娘黄秀兰的遗体。本报记者闻讯就此事进行了采访,院方介绍,这是护士们自发的个人行为,和医院无关。经过详细了解,记者听到了一段催人泪下的人间悲歌。
黄秀兰系本市沂水县临沂乡黄家村人,十年前,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