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二十三章镜中眉,楼中月
我喜欢的事有很多,但总是得不到更多。
就好像你,也是一样。
远处的晨钟一下又是一下,抱国寺处着城郊,与这儿倒是近,声音也是清晰。一下下的浑泽绵长,缭绕不止,仿佛是一意要消了世人的业障才肯罢休般地偏执。
“该走了。”她说。
不知是让人听,还是坚定自己。
背后传来轻笑,她觉得抖动,心重起,被钟响震动过,更重。
终于寂静。
“是该走了。”他的声音暖得好听,透着一种说是不羁更恰当的豁达:“今日此刻,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样的花嫁红装,罗帷绮箔,有丝赧然,但今日,管家与简家夹着个挂名的太子争到如何,翁颜漱的要案如何,这些牵扯的她与薛融连横的共同计划对策如何,都还未有准数。
与这些“重要”相比,心底的那点小小立刻微不足道起来。
不足道,不重要,又是什么这些时日来一直在点点寸寸地费劲摇晃,抖下了灰尘,脏得人不敢现,便已急忙跳远开来,生怕沾上。
“我和薛融约好了一早有事相商。”她说。
“时候不早。路上小心。”音色仅仅少了情绪。
紧窒地臂膀松了开。游魂一样地抽走。抽离了体温。几乎空气也被一同抽去。细碎地衣料摩擦地沙沙声背后传来。仿佛把玩着人地心在摩挲。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如何冷淡不经地表情。才能吐出这样冷淡不经地句子。
白日里。乳白隔纱垂及至地。像拖得老长地寂静。默默无言。
是谁说缘浅情深才惨得。这缘深情浅。不也非例外。
悠然凌空去。若非得缥缈随风。就此不回也是好。
玉指拈过一端包得珐琅金底雕镶得翡翠籽儿挑杆。长过一尺地沉香木被掺了紫金砂粉的隔火漆裹了身。在檀香灰里往复几下,底下的火星泛着橙红光芒便急不可待地要爬将上来。
红唇一勾,手起,轻轻敲了敲盘了雀鸟儿的铜金小炉边骨,瞬时暗得尸骨不见。
镂着山茶杜鹃花形的窗格子筛着风,一阵一阵。红帐鼓得一起一起,萧萧兮惶惶兮,像是逃避不急的小心呜咽,或在化得血霜好来唱挽。
该来地便是要来。
“娘娘。府里单晨来过。”乖巧的宫女递上一只白丝锦带,说:“不过不肯进来。留下这便回了。”
抽开红锦绳,倒在掌心一块冰种翠佛。
清水魂魄。通体润莹,好材质。掂了掂。分量不轻,她笑一笑,说:“圆若,要起风了。吩咐下去今日东华宫起暖炉。”幔,在深秋的萧瑟里有了生命,却失了生气。即白日也凉得的鱼儿怕的潜了水底,徒徒存下几片绿得褐地叶子静得连哀叹起季节迁徙,都忘了带上感情。
公子淡淡的眼色,淡淡的衣衫,仿佛自地而生的津液,薄以寒气结为成地霜。
月白色绸衣织着无色的纹,攀附上玉树样地长身颀立,轻易便已在恣意地招摇。临着风头,静着。
若赛雪,冷过三九,起码望来时分似松暖。
可惜了欺霜,落了个凉初已透底,遥眺便满生寒意。
他的脸色或许至多只有些许地不快,上挑的凤眼却已经泄了太多情绪,兀自盯灼着无波无涟地水面。
都说丹凤漆目甚是传神,可惜了喜色能放大,那哀c怨c愁c痛c伤也能放大。
无论哪样只要钻了个缝隙,便可据得满满。
所以,便要一直一直地笑着,一直一直地小心埋起那些不该的。
“少爷。”
他以为是吴有昌,又觉得声音色轻了些,一瞧,是面色带了峻严的符瑜。
翁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