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兰院今日格外肃静,丫鬟们在小厨房烧热水,一桶桶的抬过去,廊庑下有秦妈妈柳儿和阿大守着,小丫鬟几人才抬来一桶热水,阿大一人便能轻松拎进去。
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阿大把热水送进去,不敢随意张望,静悄悄退出来。
姜清禄着中衣坐于浴桶中,半烫的热水倒入铺满药草的浴桶中,氤氲热气腾起,浓郁药味散开。静等半个时辰,张景林将姜清禄的双臂抬出浴桶外垂落,手臂的穴位上扎满银针,又刺破十根指尖,不多时,伴随恶臭的黏稠黑血滴落在铺好的草纸上。
粘稠黑血滴落的很慢,姜婳和许氏紧张的站在一旁,两人的心都紧紧悬着,噤口不言。
一个时辰后,姜清禄十指不再有黑血滴落,张景林才转身道,“把浴桶里的药水换掉,给病人身上清洗干净就成了,另外这些草纸弄出去找个无人的地儿,挖深一些,埋进去。”
许氏不敢多问,喊秦妈妈和柳儿进来帮忙,姜婳送张景林至偏厅喝口茶缓缓,这次神医未拒绝,随姜婳一同前去隔壁偏厅,小丫鬟早备好碧螺春,冲泡出的茶水翠绿诱人,茶香浓郁,汤底清澈,张景林尝了口,把剩余茶水一口闷了,姜婳只当做看不见,请着神医入座,问道,“神医,我爹爹的毒可解了?”
张景林又自顾倒杯茶水喝掉,“哪有这般容易,我寻了七日才找全药草,至少需泡上七日,这七日都要放毒血治疗,那是血液中的毒液,第七日才会醒来,到时还需慢慢调养身子。也不知你爹惹上何人,竟寻来这种毒,药对付他,也算他运气好,若不是碰上我,这世间可无人能解这毒了。”
姜婳亲自给他斟茶,“婳婳谢过神医。”
“我给你的药方,你可有抓药回来泡药浴?”张景林忽然抬头问她,脸色照旧耷拉着,“过来,我替你把把脉,我给你试的那些药都有毒性的,不泡药浴,毒性散不出去。”
“神医不必担心,我都有煮药汤泡药浴的,三日一次。”姜婳乖乖上前由着神医诊脉。
张景林替姜婳把过脉象,并无异样,这才又道,“这七日比较关键,我会住在府上,等到你爹醒来,你再随我回青城山试药去。”顿了下又说,“给我寻个偏僻些的院落,除一日三餐,不许让人打扰我。”
姜婳连声应是,出去吩咐秦妈妈给神医准备住处,又嘱咐道,“今日之事,秦妈妈要妥善一些,让下头的丫鬟管好口舌。且接下来七日,府上不见客,是谁来都不必通报,一律不见。”
秦妈妈忙道,“姑娘放心,老奴省得。”
接下来六日,张景林待在偏僻的西园,唯有每日清晨去帮姜清禄治疗,姜清禄体内的毒血一日比一日少,第七日早晨,张景林按照往常一样,扎针放血,十指堪堪刺破,姜清禄的身体便动了下,十指蜷缩,渐渐睁开双目,正对上满面沟壑的张景林,眼神凌厉起来,想起身,才发觉身上无半分气力,精疲力尽,软绵绵。
“爹爹!”耳边传来大女儿喜极而泣的声音。
姜清禄侧头望去,见婳婳和妻子站在一旁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姜清禄诧异。
姜婳整个人都在抖,说话都不利索,还是张景林道,“别瞎动,老老实实待在里头,今日最后一次帮你放毒血,以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毒血?姜清禄闻言诧异,他只记得从关外回来没几日,那日正在谨兰院用早膳,后来,后来如何了?却无半点印象。
姜婳攥拳咬了下舌尖,找回些神志,几步走到姜清禄面前,半俯下身,细细将这两月的事讲了一遍,姑母和叔叔们上门要求过继的事情,她暂且没提,眼下也不是操心这事情的时候,她娘不松口,姜映秋不可能强行把人送来府上。
姜清禄闻言皱眉,他在外头混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