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垒,最让玄凤心悸的不是拼杀惨烈,而是死亡般的寂静。昨日得知玄夜设计掳走了红豆,玄凤即刻带着人追出数十里,没有追到玄夜和红豆,却追到十几个人的尸体,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无语。玄夜虽可恶,玄凤更多的还是责怪自己的百密一疏,如果早些调兵到东岭,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红豆在云南王的手中,他的心焉能不乱!
抬眼瞥见西南两处堆满柴草的木阁高台,玄凤心底泛起丝丝寒意。静谧之中,对面敌军战阵悄然发生改变。上万兵将向两侧分散,中间露出丈余宽的长长空道,玄凤正疑惑云南王的用意,一眼看到了红豆。劲风中,纤弱的她好似峭壁山涧间一只兰草,随风飘摇。当红豆看见玄凤时,憔悴的容色有那么一瞬湛然而亮,旋即又被深深的忧虑所替代。
见红豆被缚至西面高台,并紧紧绑在木桩之上,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云南王的用意。玄昊和玄麟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一同向玄凤望过去。玄凤狠命地抿着唇,脸上的线条越绷越紧,周身上下笼罩一股迫人窒息的暗沉。云南王军中又押出一名女子,将她缚至南面高台,雪白的衣裳,白纱遮面,一面行走一面向后频频回望。玄昊c玄麟露出惊诧神情,玄凤黑眸中亦闪出困惑。一声号角,云南王缓步从战阵走出,眼角眉梢俱是鹰隼般阴冷,淡淡扫视远处的玄凤c玄昊,手臂向上一抬,一辆由两匹马驾驭的辕车从战阵中直冲到阵前。
辕车上站立的正是孙思衡,而车后不远之处拖着一人,由长长的绳索紧紧的缚住双手,那人的身后是一路触目惊心的血。那人脸庞微微扬起,玄麟惊叫出声,“六哥!”云南王冷笑着高声道:“六王想必是最不招待见之人,兄弟不亲盟友不合,今日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手向南一指,目光冷如利剑,直视玄凤,“九王爷可知那白衣女子是谁!”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异常的诡异,同时屏息。云南王声音清晰得刺人耳,“她就是九王爷寻找多年的九王妃!不知今时今日,夫妻相会是何等样的心情!”一句话引得所有的人都望向那白衣女子。红豆看着那白衣女子,想起戴面具女子昨日说的话。
一阵风吹过,白衣女子脸上的白纱吹开,飘荡到半空。众人惊呼出声,那雪白的脸颊上密密麻麻俱是血肉翻出的刀痕,一脸的五官被毁去大半,丑如厉鬼。白衣女子崩溃了一般,大哭出来,没多久,双肩剧颤晕厥过去。云南王好似十分怜惜的样子,连连叹道:“昔日的倾国美貌变成如此的模样,真是令人痛心,所以本王好心以白纱覆其面,却不料风公不作美!”
云南王的战营中传出墨白惨厉地喊声,“怎会这样!王爷,晴儿怎会在你手中!她的脸是谁划伤的!不,她不是晴儿!”云南王也未答话,只见他身后一人纵身跃上高台,伸手将那白衣女子的衣衫用力一扯,直至胸前,雪白的肌肤上赫然一个蝴蝶形的胎记。
虽然离得远,玄凤确看得真真切切,刹那间,无形的铁锤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双眸中惊怒交加。云南王冷笑道:“九王爷应该知道,不会所有的女人会有这么一个蝴蝶胎记,同样的形状,在同样的位置。”墨白不知喃喃地说些,脸色大变,疯狂地摇着木制小车向云南王撞去。云南王身后的兵卫一拥而上要将他擒住,却被云南王挥手制止住。等到墨白到了自己身前,云南王一掌击出去,墨白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出去老远。
云南王摇头道:“在本王身边也有几年,还是这样不知道死活!”墨白弓起背,恨声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云南王冷笑道:“你也长脑袋了,难道自己不会想!”墨白目光呆滞了一会儿,气疯一般将头撞在地上,几下脸上就血淋淋的一片,嘶声道:“是我糊涂,晴儿啊!”两军将士看在眼中,不免恻然。
玄凤浓眉霍然挑起,眸光直射云南王,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