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儿，你今儿跟大婶说句实的，你到底见没见到建儿？建儿他到底是死还是没死呀”

    小盼儿哭道：“建哥他他死得好惨啊”

    老牛婆子说道：“不，他没死的，你大叔去看过的，他死咋不见尸啊？他没死他没死啊”

    小盼儿说：“那是骗人的他死了，俺亲眼见的他真的死了”说罢，她就大哭起来。

    老牛婆子也止不住哭道：“建儿俺的建儿啊你咋不管俺了你死得冤枉啊”

    这会儿，只听小盼儿尖声叫道：“妈呀，建哥啊，俺跟你们去了”叫声未了，她便往杨孙氏头上的木头板子撞去，幸亏被在场的人将她拉住了。

    赶到下黑儿，人清净些了，杨福觉得身子有些冷，便操起酒瓶子喝起酒来了。这一喝老毛病又犯了，冲小盼儿骂道：“你还装啥大盘鸡屎？过来，跪在你妈面前请罪！”

    小盼儿不敢吭声，就扑通地跪到杨孙氏灵头，不由得噼里啪啦地又落起泪来。

    杨福斜她一眼，骂道：“你他妈还有脸哭？咱老杨家祖祖辈辈虽没有做大事的，可走得正行得端哪操他妈的，你倒是出息个暴，整天疯疯张张的，弄出这般见不得人的事来，让俺这老脸往哪搁？咋在大家伙面前抬起头来？你妈就是你给气死的，你痛快向她请罪！”

    小盼儿跪在灵前一直在哭泣着。小望儿和小起儿被吓得挤在墙旮旯里，瞅着杨福不敢作声。

    杨福且骂且喝，掐着酒瓶子喝得天昏地暗的。末了，他一扬脖将酒干了，翻楞着眼根子，哩溜歪斜地奔小盼儿扑去小望儿急忙拦着他，说：“爹啊，你”

    杨福将她推搡到一边，骂道：“滚！没一个好东西，都跟你那个死妈一个味！”

    他啪的将酒瓶子摔碎，冲小盼儿大声豪气地吼道：“你，你去死，你去死！省着给俺丢人现眼”

    吼着吼着，他就如烂泥一般醉倒在地了。

    小盼儿急忙跑来与小望儿和小起儿将他扶到炕上。他却仍大骂不休，逼着小盼儿跪到灵前给杨孙氏请罪。直折腾到半夜，才浑打浑身地睡着了。

    小盼儿一直跪着，一直在哭泣她自个儿何尝不知牛建的死和老妈的死都是与她有关的，都是她的罪过。

    小望儿见她疲惫不支的样子就去拉她，她却认死不起来，小起儿为她端来一碗热水，说道：“大姐，你喝点水吧”

    小盼儿瞅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将水接了放在杨孙氏的灵头桌上，将她搂在怀里痛哭起来。

    小望儿说：“大姐，咱妈临死时一门儿叨咕着你的她想你惦记你啊”说罢，她也扑到小盼儿怀里，姐仨抱在一处痛哭不已。

    哭过一回，小盼儿说：“望儿，起儿，大姐也该走了”

    小望儿问道：“走？上哪去？”

    小盼儿沉默良久，伸手去抹她的眼泪，再没言语。

    小起儿也问：“那，那还多咱能回来呀？”

    小盼儿说道：“不回来了，总也不回来了”

    小望儿说道：“不！俺不让你走！”

    小盼儿说：“望儿，你比起儿大，你要多照料她呀”说到这里，她们又抱在一块儿哭将起来。

    翌日，杨孙氏出殡了。可怜她劳作清苦一生，死了也不得风光，仅用几块薄板儿攒起的棺材，后尾还露着脚呢。

    开头说过，老杨家没儿子，只能让小盼儿打领魂幡了。她在灵头前默默地走着，默默地抹着泪几个汉子抬着棺材，晃晃悠悠地迈着扭步缓缓地朝前走着杨福扶着棺木，低着脑袋无声地低泣。小望儿c小起儿在后尾都哭得跟斗把式的。

    到了鬼子桥时，小盼儿瞅桥下一河春水滔滔东去，如斩不断的一腔惆怅，愈发觉得对不住牛建，对不住老妈，心里一点亮堂劲儿也没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