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怪不怪?穷窝棚仅三十六户人家,不过芥豆之微,又赶上农民兄弟得把好过的年月,按理说该当安安生生的,可自打开春以来,却连连生出些是非来
这里,俺不妨列举二三,以飨诸君:
第一宗,松河地区资源考察小分队奉行署专员吴震宇之命开进了卧牛山,在穷窝棚的山民中激起轩然大波。党支委白大褂子竟指使其老婆欠舌头聚众滋扰,闹出一场震惊省内外的火烧小分队事件。
第二宗,松河地委责成县c乡两级党委组成联合专案组,追查这一事件的领导责任。白大褂子施“金蝉脱壳”之计,企图往党支部书记老顾身上栽赃,谁知欠舌头经不起专案组盘问,说走了嘴,反倒把他的老底抖落出来。于是,人家要撸他的党票,罢他的官,弄得他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这第三宗嘛,就愈发热闹了,穷窝棚的另一位党支委宋老斜的老婆小盼儿竟和小分队的头目牛建钻进卧牛山幽会。热闹就热闹在他俩正亲亲热热的,却叫欠舌头和她表妹李大吵吵捺在一块堆儿了,并将她的一身绯色衬衣掠到手。
白大褂子本来被查得没咒念了,这会儿听说牛建干出这般偷鸡摸鸭子的事,就又抖起神来。他企图以此置牛建于死地,好为自个儿翻案,只是这一程子他跟欠舌头怄气,便赶下黑儿趿拉着鞋过东院,想跟李大吵吵商议商议。
这妇人明里是他的表小姨子,暗里却是他的姘头,自然愿意听他摆布的,何况这会儿叫他左摸索右摸索的魂都给弄飞了,愈发满口地应承,按着他的道眼行事。
于是乎,她挨不到天亮,便忙三迭四地蹬上裤子,披上夹袄冲出家门,挨家挨户地敲人家的窗户棂子,把小盼儿和牛建在山里如何如何搂抱,咋的咋的亲嘴说得血糊淋漓的。
这家伙可倒好,叫她这般吵吵嚷嚷的,山民们便一传俩,俩传仨弄得纷纷攘攘的,如开了锅一般,差点把这个小小的穷窝棚翻个个儿!
这日,天阴呼啦的,条老牛在村院子里啃着绿茵茵的草皮子。宋老斜偎在一堆乱糟糟的麻秆儿堆里,一根一根地理着麻秆儿。如今已联产到户了,各家都忙活各家的去了,可村里的机动地也该种了,不把这堆乱麻秆儿理出来用啥打绳套拴犁杖?到节骨眼儿上还不得抓瞎呀。
这会儿,你瞅他挺专心的,可有哪个又知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呢?他挺苦闷的,像满天的云彩都塞进他的胸膛里一般
他想,这姓牛的不都说他死了吗?这会儿他咋说冒出来就冒出来了?冒出来也罢了,咋又带着人到这疙瘩(地方)搞什么考察呢?闹得山民们一哄声似的,说他是小盼儿勾引的野汉子,抢大家伙的大荒甸子来了。
一起先,他挺忿忿然,寻思大家伙咋都瞎说呢,哪有那码事的。后来弄出火烧小分队事件,派来了专案组,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觉得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娶小盼儿当老婆,不的话,她就是把座山雕勾引来也与他毫无干系的。
这时,只听外面吵吵巴火的好不热闹,他急忙支巴起身子趴在障豁子往外张望,这一张望不打紧,脑袋瓜子顿时涨得像柳罐斗子似的。你猜咋的?原来是欠舌头和李大吵吵正呼号喊叫地朝村院子奔来,屁股后跟着十号山民,且听着有人大声豪气地嚷道:“这老斜还算个老爷们儿吗?走,找他算账去!”
宋老斜一听愈发懵了,掉过屁股便往办公室跑,一瞅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又磨身往马号里面跑,可在马槽子底下蹲会儿觉得不妥当,便猫着腰钻进猪圈,扰得两头壳郎扯着脖子叫唤,没法子又跳出来。他在当院子里打了半天磨磨,后尾操起料叉子把乱麻秆儿挑起堆来,掏个窟窿出溜儿地钻了进去。
欠舌头c李大吵吵和众山民冲进村院子。欠舌头转圈儿这么一瞅,别无差眼之处,惟独那堆麻秆儿平地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