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经历了有史以来最苦乐兼具的差事,但折腾了许久,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来。
他讪讪问道,“翎儿,天色不早了,不然歇着吧?”
虽然他敢保证在思想上绝对崇高无私,毫无杂念,但身体的反应总是最真实的。
他想,假若再这样下去,今夜估计一两盆凉水是不够淋的。
崔翎也有些意兴阑珊,只好无奈地说道,“好吧,方才不觉得,其实也有些疲乏了呢。”
但想了想,她又颇为不甘地道,“明日再来,我就不相信挤不出奶来!”
五郎被她这豪情万丈的放语惊吓到了,连忙咳了一声,“你先歇着,我去冲个澡,这天热,一身黏糊糊的,不舒服。”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那个干脆利落,像是逃跑。
崔翎回味过来,不由觉得好笑。
平凡的夫妻生活之中,偶尔有点像这样的小插曲,其实也很浪漫。
嫁个像五郎这样的男人,英俊高大热血有担当,在她面前还能保留一些小男生的纯情和纯真,细细想来,真的是一件很不错很美妙的事。
她有些沉醉了。
但想到这一回生产的凶险,她的目光又不自禁地低沉下来。
有人想要让她死,不惜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妄图令她和腹中两个无辜的孩子一起做冤魂呢。
崔翎自觉前世的棱角早已经在安宁伯府这几年的自暴自弃中磨掉,她不再激进,奋发。也失去了斗志。凡事都带着一种随他去吧的淡然和冷漠。
哪怕到了袁家。在她冰冷的心重新被捂热之后,她其实也还是害怕纷争的。
她只对自己关心的人传达善意,对那些不在意的人和事,她仍然选择逃避和远离。
但不参与纷争,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也不代表她一定会逆来顺受。
凶猛的老虎暂时收起爪子,不过只是因为身在安全的环境,一旦威胁来临。它会第一时间将锋利的虎爪打开,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到它的事物。
这一次,性命交关。
崔翎觉得假若她仍然选择视若无睹或者退缩逃避,那简直太孬了,她不会那样做。
那人都已经将铡刀抵在她的脖颈,她不奋力还击,那就死路一条。
身为一个母亲,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绝对不会漠视孩子们的安危。
她,要反击。
等五郎冲了两盆凉水回到屋中时。见到崔翎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正在愣愣往床顶看。
他不由问道,“怎么还不睡觉。是在等我吗?”
崔翎微微一笑,等到他上了床榻,便凑到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她腹部的刀口仍然有隐隐的疼痛,这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更加地斗志昂扬。
目光温柔地望着五郎英俊不凡的脸庞,她想,那人志在她死,可她又怎么舍得两个漂亮可爱的孩子,还有这个爱着她的男人?
她抿了抿嘴,神情更加坚毅了。
五郎见她默默不语,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时辰不早了,睡吧。”
到了第二日,五郎外头又有急事要出门。
崔翎便让木槿请了悦儿过来说话。
自从悦儿那夜挺身而出,替她做了这个剖腹产手术之后,悦儿就一直都没有出现。
那日悦儿亲自接生了一对小侄儿,这件事在崔翎院子里当差的丫头婆子们几乎都知道。
虽然剖腹取子在现下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可悦儿却是个十三岁的待嫁姑娘呢,这么年少的一位名门小姐,却亲自做那样血淋淋的事,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再说,家里的下人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大小姐曾经跟着谁学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