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的眼里满是哀求,嘴唇轻轻颤抖着,看上去柔弱无比,这让谢挽英产生了一种她在欺负一个普通弱女子的罪恶感。但是她又立刻想到,当初蒂埃萨也是在圣乔治面前装得弱不禁风,才让那个骑士对她心生怜悯,然后她就把他引到了邪恶女王露西弗拉的宫殿,害得他险些丧命。
她本来想继续讽刺斯黛拉两句,但是她感到无比的疲惫。而且在她心中的某个角落,她不希望继续用言语攻击这个女人,她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于是她放下了手,道:
“凭你的实力,根本用不着装成一副可怜的样子向我求饶。蒂埃萨,拿起你的武器,和我决斗吧。”她打了个响指,斯黛拉手腕上的金属便重新变成液体悬浮在空中,然后落在地上。
斯黛拉揉了揉已经被金属坚硬的边缘划出血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道道红痕触目惊心,但是却并没有像普通血族一样立刻愈合,而是继续隐隐渗着血。
“不,道术师,你错了。我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强大的幻术师了。当年圣乔治打败了我后,我深知自己已经害了太多的人,做过太多的恶事。我已经背弃了冥府的君主,放弃了他赐给我的所有的法力。现在的我,和普通的人类没有区别。如果我还有之前那些法力的话”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沦落到变卖我养父母的遗产,给养这些厄尔斯特的平民呢?”
谢挽英看了她一会。她记得斯黛拉曾对她短暂地讲述过爱尔兰动荡不安的历史。英格兰对其多次侵略,强行抹杀当地的凯尔特宗教以及他们的盖尔语。在文艺复兴时期,由于主张罗马天主教的玛丽一世的影响,许多被派去爱尔兰的权贵都是罗马天主教徒。等到这些天主教徒和爱尔兰人勉强算是能和平相处之后,伊丽莎白一世登基了。这位新女王又向爱尔兰强制推行基督新教。百余年后,英国发生了内战,克伦威尔将军推翻了君主制的同时又一次对爱尔兰进行了入侵,并没收了大量爱尔兰的土地,将土地的所有权交在了基督新教教徒手中。但是这场内战9年后以失败结束,查尔斯二世重新成为了国王。
常年被英国侵略与殖民,爱尔兰的经济十分不景气。查尔斯二世并没有归还那些被克伦威尔没收的土地,令爱尔兰的饥荒问题相当严重。当初斯黛拉讲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曾经露出非常伤心的表情。谢挽英如今总算明白了,她曾经生活在那个时期。
“虽然现在爱尔兰总算平静了些,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但是这个国家早已经四分五裂。”她说,“基督新教的教徒们——比如那个威廉姆斯——终日想要抓捕并处决所谓的异教徒。躲在我这里的人,大多是由于这种原因,被逼迫逃难的。他们的存在绝对不能被英国人发现。英国人不敢贸然进入这片迷雾森林,因此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谢挽英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会,她改变了主意。因为她忽然想起,曾祖母的手札似乎提到了奇迹之年和蒂埃萨有什么关联。而她梦里的时间,好巧不巧,正好是1666年。她留在斯黛拉身边,说不定可以解开那个谜题
但是就算不了结了对方,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折腾斯黛拉。谢挽英盯着那个美丽的女人,看到她头上的蔷薇,就立刻想到了之前她对艾利尔笑得开心的样子,她心中不知为何就更加烦躁了,而且感到极为挫败。
斯黛拉正靠在墙边处理着手腕上的伤,但是却忽然被一道影子盖住了。那个身材高挑的道术士正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一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完全将自己笼罩在了她的影子里。谢挽英伸出手抚摸着她下颌上之前被自己勒出来的红印,明明是很轻柔的动作,却让斯黛拉的身体僵直住了。谢挽英垂下眼睛,修长的睫毛像是黑色的羽扇一样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了阴影。然后,她露出了盈盈笑意。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