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上。有一个人正在替她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一袭纯白的亚麻布被简单地打了几个折叠,然后被一支黄金的饰品扣在了肩上,露出了结实有力却弧线优美的手臂和胸膛。那宽大的布料在他的腰间打了个结,然后又顺着他的双腿垂下,堆积在他赤裸的足边。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五官,都如同刀削石刻,仿若大卫的雕塑。那双金色的瞳孔像是流淌的蜂蜜,他的头发被藤蔓编织的花环束起。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停留在他的肩膀上,时不时用小巧的喙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耳畔。一金一红两把雕琢精美长枪倒在他的脚边,散发出夺目的光华。
见谢挽英已经醒来,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活,抬起眼睛,微笑地看着她。谢挽英转头望了望四周,只见他们二人正身处一片树林中央,但是整个林间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远处树木的影子在其中若隐若现,如若潜行的幽灵。
“谢谢但是,你是谁?”她张口,但是声音却意外地沙哑。
男子依旧微笑地看着她。他的口唇没有动,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在了她的脑海里。令人惊讶的是,他说的语言她听不懂,但是那些话语的含义却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我叫安格斯。”
安格斯这个名字她似乎在斯黛拉的课上听到过谢挽英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不顾浑身的无力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然后向面前的男人郑重地行了一礼:“安格斯殿下。”
——凯尔特神话里的梦神安格斯,他同时也象征着青春,爱情,诗歌和魔法。他的身边时常围绕着歌喉美丽的鸟儿,他的武器是一红一黄两柄长枪。谢挽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和一位神祗见面。但是话又说回来,凯尔特的梦神为什么会来见她?
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安格斯道:“不久之前,我感知到厄尔斯特附近有一种很奇怪的力量在暴动,然后我便发现了你。你迷失在了潘地曼尼南周围的雾气里,陷入了沉眠,这里是我的国度,也是你的梦中。”
潘地曼尼南竟然在爱尔兰的厄尔斯特,这令谢挽英始料未及。如此说来,她现在岂不是没有护照地出现在了欧洲——这简直太糟糕了,她怎么才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美国呢?然而这个念头立刻被她扔在脑后了,因为目前显然有一件令她更加头痛的事情。在之前漆黑之刃的集会上,她隐约听周围人说起过,潘地曼尼南周围围绕的雾气是能致幻的,会将闯入其中的人永远囚禁在梦境之中。
“安格斯殿下,我该如何从这场梦里醒来?您能带我离开么?”
安格斯摇头:“只有你自己决定苏醒的时候,你才能在现实中醒来,然后走出潘地曼尼南的迷雾。”
谢挽英有些焦急:“我我已经决定要醒来了。可是我却还在这里。”
安格斯看了她一会。他拾起了地上的长枪,站起身来,对她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东方的道术师,请铭记于心。回到现实的方法,永远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弭成白色的雾气,和周围白茫茫的一切融为一体。
“”谢挽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的是很有帮助的建议。”然后她拿起了被放在树根边的美人恩,先以驭水的法术将周围的雾气驱散了一些,然后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脚下的路越来越宽,也越来越平坦了。雾气渐渐消弭无形,但是她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的味道。谢挽英有些奇怪,但是还是继续向前走去。火药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远处还传来模糊不清的呼喊。
谢挽英又向前走了一小会,道路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点亮光,显然这里就是林子的尽头了。谢挽英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就算是梦境,她也不愿意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