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战况胶着,被围困在洛阳的安禄山焦躁不安。昨日史思明在嘉山打了败仗,让李光弼与郭子仪的联军迎头痛击,损兵折将,往北的道路全被封锁。东边颜真卿矢志为兄颜杲卿报仇,在堂邑一战,那该死的袁知泰连个乌合之众都打不赢。南面张巡,小小一个真源县令怎会这般难缠,硬是阻住往南的道路,派了好几个将军都攻不下来。
洛阳东宫御书房内,安禄山铁青着脸,此刻怒气勃发,失去往常看似无害的殷实相容。严庄是安禄山的军师,一名温文儒雅的中年书生,随侍在御书房。此时夜已深,安禄山三日不曾着枕,接连的败仗,无法打开困局,安禄山心急如焚,“这班没用的饭桶,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打破个缺口来?”
严庄投入安禄山麾下已久,甚为了解安禄山的性格,“王爷,稍安勿躁,北c东c南三面得失无足轻重,西进长安,进占关中,天下便是王爷的囊中之物。”
“你说的倒轻松,哥舒翰那老不死躲在潼关龟缩不出,本王就算全军尽出,也是拿他莫可奈何。”安禄山虽与哥舒翰不和,等同仇敌一般,不过对于哥舒翰还是相当看重的。
严庄阴阴笑道:“王爷不用烦心,哥舒翰重病在身,不复当年勇,凭的不过是潼关之险,扼住了咱们前进长安的路,只要他出了潼关,有何可惧?”
“天下间只要是稍有点见识的人,谁会笨得在此时冲出潼关?只要稳守住潼关,本王的大军被四面封锁,等到冬天到来,单单饥寒也可轻易毁了本王的大军。”“属下早安排妥当,不出数日,哥舒翰定必出潼关邀战,王爷放宽心,还是请王爷早早调兵遣将。属下认为在灵宝集结迎击,对我军较为有利。”
安禄山疑道:“你,瞒着我作了什么?”
严庄闻言赶紧跪下,“禀王爷,属下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事本无太大把握,事态未明之前,属下不敢先说。昨日,京城秘探回报,属下才确定此事。”
安禄山盯着跪在眼前低着头的军师,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一会儿森寒会儿戒惧,沈静了片刻,笑道:“起来吧,本王不过是问问而已,既然你有把握,本王就听你的话,明日就点将整兵,准备准备,好杀得哥舒翰那老贼屁滚尿流。”
严庄背后流下一条冷汗,不敢站起身,嚅嚅的说,“属下还动用了王爷安排在潼关的秘探,说动了火拔归仁,只要哥舒翰一出潼关,就再也进不了了。”
安禄山眼神更是森冷,脸上笑容却越是灿烂,“作的好,作的好,不愧是我范阳军的头号军师,这下子就更有打胜仗的把握了。今晚我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停了笑声,安禄山眼神一变,连带着脸上转成充满关怀的神情,“你也累了好几天了,下去歇息吧!本王困了。”
“是,属下告退!”严庄一向机警,今夜却说错了话,全是心中太过兴奋所致。
看着严庄拘谨的退出书房,安禄山脸色转为狰狞。一名白发白肤的老者,腰间挂着一柄斑斓的长剑,自御书房侧门走向安禄山。听到脚步声的安禄山,马上恢复老实无害的表情,“车先生,劳烦你探查之事,不知查的如何?”
高丽第一高手寒神车常,诈死潜来中原,绝非寻找兰亭集序这么单纯,此刻藏身在安禄山身侧,听安禄山的话语,车常已投入了安禄山的阵营,就不知卜旭日是否知情?张武扬随同前来,难道真是个陷阱?
车常的汉语比之卜旭日来得流利的多,“王爷,小王爷并没有什么不妥,几日来寸步不曾出府。”
“严庄呢?这几日有没有去找过绪儿?”安禄山问道。
“没有。”车常即刻回答,语气极为肯定。事实上,车常并没有说实话。严庄近来与安庆绪过从甚密,二人常私下聚会密谈,车常早知晓二人谈话的内容,故意隐瞒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