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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飞盖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还未动,身边已有一人走近,坐在床头。

    “喝了。”华丽摆设背景下的钟未空递上一碗药汁。

    “真好。”杨飞盖接过来,这样笑着说了一句,很是安下心来的样子,仰头喝下去。

    “递碗药就真好了?”钟未空挑眉,“又不是我熬的,递一下而已。”

    “你没趁我睡着溜走,真好。”

    钟未空闻言,不由得笑了一下:“你那已经不能叫做睡了。”

    等钟未空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就发现杨飞盖倒在他身边,比自己睡得还沉,一直睡到现在月上枝头。

    杨飞盖一愣,也笑:“段神袖的毒果然厉害。”

    钟未空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说什么,眼里一瞬黯然,伸手指上杨飞盖的肋下。

    隔着中衣,仍然能感觉到那个突起。

    “肋骨断裂后治疗不当的骨块。”杨飞盖自答道。

    钟未空这才看见杨飞盖低垂的眼帘下,竟是悠远的凄迷,淡得几乎风过无痕。

    “莫秋阑下的手?”

    “那倒不是。”杨飞盖轻笑,冷意非常,“他自然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钟未空皱眉。

    “呵,只是四五年前的一次,我溜出去玩,结果被一群人围住寻衅殴打。我只怕是莫秋阑的手脚,为试探我是否真的不会武功。我忍了,什么都忍了,不论是被打得右腿骨折肋骨断裂,还是他们仍然不放过我,撕了我的衣服,淫荡地冲我笑,然后”

    钟未空已经捂住了他的嘴,脸色比杨飞盖的还要难看。

    杨飞盖倒只是笑笑,回握了钟未空的手,道:“伤口不要紧,被打被毒得习惯了,总会复原,只是伤了自尊,自暴自弃拖着病体跑了出去,害得碍月半夜跑出来寻,结果那路痴又迷路了,还是我跑去把他找回来。而这伤痕拖了拖,也就消不掉了。”

    钟未空忍不住一笑,将杨飞盖手里的空碗放回到桌上,再坐回来。

    “碍月曾说,他的路痴起码有一半是我惯出来的,什么理论。”杨飞盖摇头,“只是每次我找到他,都能看见那张分外落寞里见了我而突然点亮的眼睛,漂亮得我总是忘了数落他。”

    “钟碍月分明与我们同岁,长得比我还好看些,却总叫人觉得,他就是兄长无疑。”钟未空摇头道。

    “在莫秋阑眼皮底下,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我已算不错,钟碍月他受的磨难,怕是比我要多得多,才会有那样深沉的心思,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总是自律得断情绝欲。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我,不论计谋武功还是医术都是那样高高在上,如同一座大山,我可以躲在后头,却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杨飞盖低头缓缓说着,又看向钟未空,道,“不论是莫秋阑,还是钟碍月,我只是他们双雄争霸的小小陪衬,除了每日提心吊胆,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日日活在死亡的恐惧里,是什么感觉?”

    钟未空沉默。

    “不是放手一搏成王败寇地死,而仅仅只是作为无人关注默默无闻的一种存在,无力去抵抗,无力去改变,只能等待着每日都可能降临的死亡,日复一日的感觉?”

    “”

    “我曾有一个朋友。”杨飞盖忽然说,眼神也温和起来,“那是我刚被钟碍月带到京城不久,遇见个差不多年岁的孩子,他有个刚做了京官的父亲,说话不着天不着地地,和我冷静的性子刚好相反。但是很有活力,又死缠烂打,结果我愿意不愿意,都成了他的朋友了。”

    “那他现在呢?”钟未空讶然,从未听说习惯独来独往的杨飞盖还有什么京城的朋友。

    “死了。等我终于想和他做好朋友,他就死了。他们全家都被莫秋阑安了个罪名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连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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