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碍月带着墨珠走出石穴下山的时候,天煞十二罡早已等候多时。
十四人在晨光里一路疾驰,返回城中的临时住处。
突然的,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幽幽暗转起来。
断云过雨,花前歌扇,梅边酒盏。
但年光暗换,人生易感。
西归水,南飞雁。
叹息一般。
卑微,绵长,悠远。
浮生若梦,似水流年。
行至半途,还未出林子的众人听见这笛声,均是惊愕着,放慢步伐。
“这乐声,好熟悉。”墨珠低声道,皱眉思索。
他却突然发现身后的钟碍月已经骤地刹住脚步,正眼神震恐地有些失神地站在那里。
“怎么”墨珠问,还没说完,就被钟碍月一声似在强忍着某种巨大恐惧的低吼打断。
“快走!!”钟碍月低吼。
钟碍月的脸朝着墨珠的方向,眼神却有些散失,双拳紧握,身体绷得犹如惊弓之弦。
墨珠一惊,就要上前。
“快走!马上!立刻!!”钟碍月重复一遍,声调都有些僵直。
墨珠和十二罡都迟疑了,紧张担心又不解地盯着被他们围在中心的钟碍月,全身的警戒却是同时提到最高,甚至微微渗出冷汗。
——钟碍月,是很少会重复说一句话的。
或者说,不会重复表达同一个意思。
二方才,他说了三遍。
那程度就好比在说,快走。不然就死。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多年来,钟碍月如此表达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到底是什么,会叫他们一心崇敬的钟碍月担忧至此?
墨珠与十二罡互视一眼。
他们不是很清楚,这“快走”是指的叫墨珠快走,还是叫墨珠和十二罡快走,还是大家一起快走。
但钟碍月那句话,是对着墨珠说的。
而且钟碍月现在的表情,分明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再说话。
对于墨珠和十二罡来说,即使刀山火海,也愿意跟随钟碍月。
这么一来,就形成了一种共识。
墨珠一声“好”,就折身离去。
而十二罡依旧站在钟碍月身边。
“为什么,不走。”钟碍月垂眸,咬着牙挤出的字句。
“公子,怎么了?”十二罡中一人上前问道,却突然住了口。
骤然窜上的惊惶与恐惧,就在那一刹那,撅住了十二人的心口。
冰封的冷意,如同要将他们的呼吸泯灭。
他们看见了,在冬的背景里冬的晨风里僵直着似乎已经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笑而终于转过脸来的钟碍月眼里,真正的冬的混沌冬的寂灭冬的肃杀。
——————————————不妨月朦胧————————————————
杨飞盖让钟未空躺在床上,拿过就放在床头柜的医药箱,简易处理起钟未空背上可谓惨不忍睹的伤口来。
撑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是血块结痂伤口衣片乱七八糟纠结在一起,凝固了大半。但当杨飞盖从伤处扯下衣料的时候,本应剧痛的钟未空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乖顺地继续昏睡。
绵延了一路始终固执地不肯尽散的红色气息,却在挨到了温暖舒适的被面后终于平息下来。
杨飞盖便笑。
“真有你的,那样的时刻还懂得转移力道。肋骨断了几根,至少保住了脊椎。否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说着,杨飞盖的语气转淡,悠扬地像是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
“知道么,一起住在长灵教里的时候,我们是见过面的。并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