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这样落寞,跳跃着冰冷的希望,点燃一片绝望。
他笑了起来。
竟是——杨飞盖?!
——————————————不妨月朦胧————————————————
这是,哪里?
一个,阴寒森冷,没有生气的地方。
一切,都笼罩在暗色之中。
不知何处,传来那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哀叹呻吟悲鸣声,叫人不寒而栗。
除了那些,便是绝对的静。
远远的天边,总是弥漫着深沉的红雾。
死寂的雾死亡的雾,从来不会流动或者消散。
因为没有风。
因为有的,只是那干裂贫瘠烈火灰烬般的黑色土壤上一顿一挫行走着的,毫无生气的人们。
说是走,还不如说是在饥寒交迫中拖着脚步,半盲目半将就地跟着大队人马,走上那座桥。
一座白色的桥。
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石板桥。
并看不出什么破损的痕迹,但钟未空就是觉得,这座桥,必定是有着千百年的岁月。
“不要过去。”
钟未空的手被一把抓住,不禁回头看向说了这句的钟碍月,惑道:“怎么了?”
钟碍月苦笑了一声:“你身上那样严重的伤口,已经不痛了么?”
钟未空,恍然一惊!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那些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
可是为什么,方才的他脑里一片模糊,好似什么都记不清?
“不用担心,来到这里,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只是我们带着肉身来,只要守牢自己的意识,就不要紧了。”看穿钟未空的心思,钟碍月解释道,“师父多少教过我一点。”
钟未空刹那间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能让肉身的痛苦尽数消失,能让意识模糊,能行走着这样多——魂魄的地方,还会是哪里?
答案只能是,冥界。
而此时的两人并排坐在奈何桥头两尺处,茫然等待大叔不知何时会到的接应。
各自抱膝而坐,眼光穿过眼前已经稀疏的人流,看向死水一般的忘川尽头。
冥界,就是这样一个,叫人忘记时光忘记自己的地方。
而钟碍月的脑海里却几乎是不可自已地飞速奔跑起那些快要被人世喧嚣掩盖殆尽的往事。
想起小时候和钟未空一起生活追跑欢闹的生活,想起离别时的痛心,想起在莫秋阑眼皮底下担惊受怕的日子,想起如何调动起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将钟氏的残余势力逐渐拼凑完整,想起不知不觉开始注意起来的杨飞盖的每一个表情。
总是那样安静地懒散地坐在落了漆的窗口上望着月亮,有着干净隐忍的眼角眉梢的杨飞盖。
钟碍月就这样一直想着,竟是不自觉地轻笑。
直到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打断。
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一臂之隔的钟未空已经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膝盖间了。
钟碍月只能看见钟未空那一只半露的耳朵。
那声音,自然是钟未空发出的。
但钟未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非常安静地维持着那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但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那是——颤抖的声音!
钟未空,身形剧颤!
“怎么了!”钟碍月慌忙问道。
钟未空没有说话,钟碍月抬手一把将钟未空的头掰过来,也愣住了。
那是,满面泪痕。
近乎疯狂地流泪。
——是流泪,而不是哭泣。
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