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天点头,道:“也许一切只是错在,白尔云查出那块碧玺球兽是我送你之时,你已经太过出色。”
“若不是那块碧玺,我怕早被白老头那几个跋扈的世子们活埋了。”我看着白霜天从腰里取出的那一块通透的桃色,轻笑道,“若不是它,我也不会被白老头当作你来好生照料培养,被逼着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白霜天听着我话里浓重的讽刺,也只是晃荡着手里的碧玺,道:“若是他早些告诉你这玩意代表着从小被送与燕国充作人质的誉齐七皇子,也就不会这样错杂了。”
球兽。
誉齐政教不分,国教东神教中的二十八神兽,也就成了誉齐皇室皇子们的代称。
以九头龙为首,以下第七位,就是球兽。
“霜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十年前,我会那样努力,所做的那一切,泰半,是为了你。”
本来该有的翻覆情绪,说出口时,却早已沉寂。
白霜天缓缓微笑:“我知道。”
两句话,似乎,一切都已开始,也都已结束。
很宁静又很万语千言地,默默对视。
长久的时间里,我几乎一片空白地,近乎享受地沉浸在这片对视里。
那些记忆片段,恍惚般闪过又消失。
八岁。
那是个,飘落大雪的冬天。
被早已面目模糊的贫穷父母转交到人贩子手里,再被人贩子推搡着踩在雪堆里的时候,我已经冻僵得没有丝毫痛觉。
谁的声音这样柔和温暖,说了那句,这个人,我要了。
我吃力撇过头去看,却也只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也是一样的衣衫褴褛。
人贩子大笑着俯过身去取笑,却突然顿了顿,赞了声,好漂亮的小娃子。
漂亮么?
不可以啊,你也会被卖掉的。
我看着他阳光下模糊的小小背影,头脑混沌地想着。
我用这个,来买他。却听见那孩子说。
人贩子的大笑在他看见那孩子手中闪亮的桃色时戛然而止。
这可是好东西。那孩子笑道。
人贩子伸手就要抢,那孩子却突然低头道,只是这链子,很难解开,要这样。
说着就开始好似很复杂地摆弄起那桃色石头串联的链子来,终于解开,便分别扯着两端链子,向着急不可耐的人贩子伸出双手,道,我来帮你戴吧。
人贩子想了想,蹲下去。
戴好了。那孩子拿起已在人贩子脖颈上的晶石道。这样看去,会很好看。
怎样看去?人贩子问。
这样。
我吃力地爬起来,想说快跑,也想说块拿回你的宝贝,那是坏人。
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里,只剩下一注血红。
还有一声凄厉的叫喊。
而那孩子,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脖颈中间喷着鲜血惶然倒下的庞然大汉,手里,捏着那块桃色的石头。
染了两三滴血红的脸,终于看向我。
很漂亮的脸。
即使一片脏污,苍白着脸色。
仍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不知何处来的贵不可攀。
那晶石,悍然已成了一把匕首。
分裂成两半的桃色分挂在项坠底座两侧。
隐藏在晶体内部,此时闪烁凶光的刀刃上,血迹斑驳。
而那孩子轻轻放开手指,便又是微不可闻的一声响,收刃。
又变回了,那块美丽的石头。
他走过来。
没什么表情的。
我便,又瘫坐回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