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以铁勒在此地的十几万方胜之军,应该不难获胜。然而董峻此人坐镇北疆,和铁勒交战十几年,有谁敢轻言必胜。
吁利碣微微睁开眼睛,乌木札只觉得他的目光中好像有一丝不满闪过,正当他诚惶诚恐的时候,吁利碣又开口道:“无怪你不敢断言,便是我对着董峻,也要思虑再三才会行动。此事就算了,我且问你,日间交战,北谅军战力如何?”
乌木札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再伤脑筋,他一边回忆一边答道:“日间所遇之敌,士气高昂,骠勇善战,无论弓马齐射还是短兵相接,至少不在我军之下。而且在我假作败北之后,并没有贸然追击,阵型及其完整。”
“不在我军之下?”吁利碣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直接道:“恐怕是你自觉不是对手吧,乌木札,敌人比你强并不可怕,可要是明知对方强大还不承认那就可怕了。”
额头上有汗水渗出,乌木札耳际嗡嗡作响,脑子里惊慌莫名。傍晚时候自己过于托大,不屑占半渡而击的便宜,没想到等对方阵型展开,自己竟是丝毫也啃不动。至于后来佯装败北试图杀一记回马枪,敌人也不肯上钩。在他的心里早,其实早就承认自己刚刚重建的部队比不上对方,只是顾虑到铁勒人一贯自夸马上无敌,这才将自己的感觉隐瞒了起来,可哪里想到,吁利碣居然看透了这点。
帐中火烛呼啦啦的一跳,望着满脸青白,畏缩不言的乌木札,吁利碣放松语调,轻声道:“我都说了无妨,你又何必在意。董峻手下,若也是不堪一击的弱兵,咱们铁勒早就放马中原了。我问你情况,不过是想猜猜,董峻到底在不在其中?”
“大汗,我和北谅军交手时,大股敌人虽未渡河,可董峻的大旗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吁利碣道:“一面旗帜能说明什么?这支北谅军以区区五六万人马,耀武扬威长驱直入,全未把我铁勒放在眼里。董峻虽能,却也未必敢如此小视我。”说到这里,他苦恼的摇摇头,不解的喃喃自语:“明知道我铁勒有十数万骑射精良的大军,偏偏以五万人马孤军至此,完全不顾左右后援,这董峻究竟是何用心?”
乌木札见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大着胆子插话道:“大汗,不管他董峻到底在不在,敌人确实只有五六万人,咱们如今十数万人兵强马壮,怎么也能收拾了他。”
“你说得轻巧,董峻海威和咱们打过那么多次交道,那一次露出过这么大的破绽?能不能消灭他们倒在其次,要是不小心上了他们的当才叫冤枉。”抬眼瞪了他一眼,吁利碣没好气的说道。想想也憋闷,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却为了一个董峻而迟迟不敢下定论,对于吁利碣而言,这委实让他心烦。
“那我明日再放出侦骑,让他们把范围扩大一倍,看看敌人到底有没有暗藏的后手。”接二连三的碰壁,乌木札也只得老老实实的提出建议。好在这提议总算是稳重之举,吁利碣思量了一下,点头应道:“也只有这么办了,不但要留心董峻的部下,海威那里,你也要多注意。”
听到大汗终于作了决定,虽然有些不像他平常果断的作风,乌木札还是毫无犹豫的受命而去。
就在吁利碣苦苦冥想董峻的心思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谅京城,柳江风也在为如何向皇帝进言而苦恼。伸手可得,拿来可用的一支兵马,如果仅仅为了个人的私利而夭折,那实在令他无法接受。可要是手中掌控中巨大武力的自己还要提议增加军队,那皇帝又会怎么看他?古来功高震主,史书历历,不管皇帝有多信任,一旦陷入了这种疑问中,那结局如何,就不是柳江风所能把握了。
窗外晨曦朦胧,探身吹熄了蜡烛,柳江风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臂,终于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说服皇帝同意,哪怕自己放弃一些不愿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