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阵中遭敌军分割战术而与余丹波冲散的袁衡,在敌军中路逐渐向涂丹波所处的前军靠拢时,他手举着一面绣有余字的将旗,骑马领箸一支小队,没经余丹波的同意,径自引走一部分集中杀向余丹波的骑兵伍,以减轻余丹波的负担。
当袁衡成功地引走敌军时,轩辕营前军马上获得了喘息的机会,重新结成一个个方形阵反制敌军的分割战术,手握着将旗的袁衡,在逐渐驰远的马背上回过头,远远瞥见了余丹波正朝他拼命挥着手,似要他快点回来,但因距离过远c四下太过吵杂,他听不见余丹波正嘶声竭力的对他喊些什么,在余丹波的身影被他身后追赶的敌军遮去后,袁衡不回头地带队杀出一条血路,继续引走途中所见的每一个敌军。
刻意诱敌的他,也知道这是自寻死路。
余丹波不遗余力要他回头的模样,牢牢据在他的眼底,置换了眼前所掠过的一幕幕景况,在身后与两侧追赶的敌军愈来愈多时,他抛开了手中的将旗,拿起侧挂在马腹旁的大弓,在疾驰的速度中准确地命中不断想朝他们靠过来的敌军,一径上箭放弦的他什么也没多想,他只是想借此替余丹波杀出一条不败的命运。
敌军很快地回应他的挑衅,在他奔驰了数里后,如流星般落的箭矢将他们逐下马背,密密麻麻的敌军自四方将他们包围,令无处可躲的他们,脚下所站之地成了四战之地。
根本就无路可走,无计可活。
决心将他们剿灭在围阵中的敌军,派出了骑兵伍开始冲锋,在极度恐惧与战栗中,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的袁衡,以沉稳的音调对身后残存的下属说着。
“谁都不许自尽。”
颤抖的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他的背影。
袁衡缓缓拉开了战弓,“就算只剩一张弓一柄箭,咱们也要拼到最后一口气。
众人看着他一步也不退让的侧脸,在无声中,他们放弃了另觅生路的念头,或最以自尽代替战死,与袁衡一般选择了骄傲的他们,默然围成圆阵,再次一一挽起手中的战弓。
手中的弓弦,因久候而隐隐颤抖,袁衡两目直视着前方逼近的滚滚沙尘,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他的心思忽地飘至远处。
再次站上沙场后,他总会忍不住想起当年那场余丹波与乐浪联手败盛长渊的战役,他还记得,在盛长渊死后,乐浪那无奈的低语,以及余丹波为了他们不心死而勃然大怒的模样。他一直以为,在他心中,盛长渊是无可替代的,但现下他所惦记着的,却不是早已随玉权而去的盛长渊,而是那个方才在他引开敌军时,在他身后不断要他回头,不让他去送死的余丹波。
或许在下意识里,他也在余丹波身上寻找着盛长渊的影子,当他发现余丹波在他心中的分量愈来愈庞大,而盛长渊的印子愈来愈淡时,他强迫自己绝不可忘记盛长渊,于是他不在口头上承认余丹波胜盛长渊之处,更不承认,其实他是多么想就这么一直追随那道令他折服的身影。
他只是好强而已。
若是可以,他很想把此时心底的话,全都老老实实的告诉始终都以为他们对自己仍有不服的余丹波,可是以往没有把握的机会,如今已自他的手中溜走不再重来。
数不尽的敌军骑兵挥扬着大刀喊杀远至,袁衡站在围阵中挽弓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去,当筒里的箭矢用尽时,他拔出腰际的陌刀奋力往的砍杀,敌军自四面八方冲向他们,将他们淹没在卷起的漫天烟尘中,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手边的感觉有点顿了,喉际喊得有些嘶哑,原本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再也嗅不出来,燕子楼微眯着眼扬首看向再次高照的烈日,而后他在已经变成制式的反复杀人行为中察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日。
他不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