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过来,问李复道:“二哥,这地上洒了许多的水,却是为何?”
经过这数日的接触和熟悉,李复等三人的关系已经是亲密无间,称呼也随之改变。三人中,元结最大,李复次之,而李彭最小,此际李彭称呼李复便是以“二哥”称之,元结自然就是“大哥”。
李复笑道:“彭弟有所不知,这麻线若是过于干燥,便容易断。织布时就怕线断,不但接线费时耗力,断的多了,线头就多,织出的布质地就差了许多。之前你大哥曾说过荆楚之地的麻布质地最好,多被朝廷列为第一等,想来与其地气候潮湿也有关系。”
李彭悟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各行各业都有这许多的讲究和说法,这些日子以来,我随着二哥知道了这许多的新奇之事,实在是受益匪浅,之前在书房之中可是怎么都学不到的。”
李复笑道:“有许多东西在书本之中都是学不到的,这话不错。很多事只有在你亲自尝试之后才能真正有所了解,可这些道理,那些只会死读书之人就是不懂,只知固守旧制,不知发展创新,这也算是我华夏子孙近数百年来的悲哀。”
元结走至他身旁,微笑道:“胜之,怎么忽然感叹起来,却是想起了何事?”
李复回道:“次山,我只是偶有所感罢了。我是忽然想到以前历代都有不少堪称绝伦的发明与创造,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多有失传,后代再研究出来,再失传,比如指南针车c记里鼓车c木牛流马都是如此,实在可惜。”
李复与元结此时以表字互称,元结字次山,而李复无字,便给自己起了一个,字胜之。
元结道:“确是如此,只是朝代更替,循环往复,这种事情难以避免啊。”
李复道:“朝代更替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之一,关键是有没有这种研究的风气和完善的传播之法。”望着眼前的织机,又道:“历代对工商之人的歧视,也是原因之一。民间工商者被视为“杂类”c“杂流”c“贱类”,此种观念已深入到士大夫甚至一般平民的意识之中,工商业者被看作是唯利是图的小人,不能登大雅之堂,更不能入仕为官。如此一来,人人不愿为工商者流,特别是读过书,更有能力进行创造之人,更不屑为之,自然对此发展不利。”
元结听了,沉吟道:“胜之说的是,我就从未想过做这种事情。若人人与我的想法一样,确是对工商之发展不利。”忽又看到那些木匠,道:“不过幸好有这些匠人,否则还真不知这许多的技艺能否流传下去。”
李复道:“是啊,就拿木匠来说,以前春秋之时的鲁班,巧手如簧,发明过那么多东西,曾造飞鹊,三日不下,如今这种技艺是早就失传了。”
旁边几位木匠听到谈论他们的祖师爷,不由凑了过来,一位年龄稍大的木匠道:“说起我们的祖师啊,那可是神人。我们这平日所用规矩c墨斗,还有匙c钻c刨c磨,甚至亭c台c楼c阁,都是他老人家所创的。”
李复笑道:“不错,说的极是。可是千年前的古人就能够有这些了不起的发明,可到了后来,却难有超越他的匠人出现,却是历代最为可惜之事。”
这些木匠听说无人能超过鲁班,是一个问题,不由得面面相觑,在他们心间,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超越鲁班,因为那是一个神话,一座屹立在他们面前的大山,怎么可能超越呢?
元结却说道:“的确如此,可是历朝历代都对工商业者管理甚严,本朝也专门为之造有匠籍,按说他们子孙传技,应该不至于有技艺失传啊。”
李复却道:“次山此言差矣,越是如此严格的管理,越是激不起他们的创造之情,而且这种管理都带着歧视的目光。比如匠人不得为官,不得转入别事,就连子孙后代都只能跟着做匠人,衣服也只能穿皂色,凡此种种,哪还有什么劲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