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憕又道:“适才李郎所说做人的道理,说的很是清楚明白,你可要常记在心间,时时自省,多学学圣人之论,按照一个君子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将来成就一番大业。”又对李复道:“李郎刚才所说,很多话语也令老夫心折,如‘权力越大,责任则越大’之说,实在是圣者之言。”
李复忙道:“使君过奖了。”
李彭也连连称是,道:“李兄的才学和见识,孩儿是佩服之至的,所以希望父亲让李兄多陪我读一段书,也好让孩儿能多学些东西,日后孩儿定能受用一生。”
李憕却道:“以李郎这种才学和见识,他日必会自立门户,成就大业。哪会一直陪你读书?”
李复心中也在乱想,自己确实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读书,今后的路如何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所以并未对李憕所说做出辩解。
李憕见李复在沉思,并没有说话,更加认定自己说的没有错,日后定会自寻前程,可如今连他的身份还未曾得知,想到此处,转向他问道:“李郎,你的身世和前一段的事情,可回忆起来了?”
李复一怔,忙回道:“还是没有记起来”,说着故意装作一副气馁的样子。
李憕心中稍有些起疑,看他适才谈吐,清晰明白,且绝非一般人所能到达的高度,但却一直想不起自己的身世,确实有些怪异,但此际别的也看不出什么,只能认为他经历突变,确实暂失那一段记忆,也就不再追问。
又说了几句闲话,李憕离开,李彭将其送走后,不由吐了吐舌头,道:“刚才竟不知道父亲在外面听了这么久,结果挨了这么一顿说。”
李复笑道:“使君是为你好啊,处处都在为你着想。”
李彭道:“李兄日后真的准备离开这里吗,将往何处呢?”
李复摇摇头,道:“这些我还没有想过。”
李彭喜道:“那就好,最好是一直和我一起读书,才合我的心意。”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歉意的一笑。
李复也笑笑,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聊些别的吧。”
李彭忙道:“好啊,看来我得抓紧时间请教李兄了,聊些什么好呢。”
李复想了想道:“使君不在,彭弟还是讲讲这些年天下的大事吧,”又补充道:“也许能帮我恢复记忆。”
李彭连连称好,讲起这几年的大事。比如李林甫排除异己,大兴冤狱,任用有“罗钳吉网”之称的酷吏,除去了包括王忠嗣在内的不少对手;当今皇上从寿王手中夺走了杨玉环,封为贵妃,在后宫万般宠爱;安禄山极尽谄媚,以进贡和边功取得皇上器重,已一身兼为平庐c范阳和河东三镇节度使;杨贵妃的族兄杨钊利用进献,投其所好,获取皇上厚爱,逐渐身兼重职;南诏起兵反叛,杀云南太守,攻占多处唐州,并向北臣服吐蕃;高仙芝先破石国,后在恒罗斯大败一直说至深夜。
李复一边听一边和记忆中的历史做比较,听的是有喜有忧,喜的是所有这一切都和历史记载完全相同,就是说历史的车轮依然在按照应有的轨迹前进,自己今后就有可能凭借先知的优势来成就一番大业;忧的是历史既然按照原来的安排发展,那三年后的安史之乱也一定会按时爆发,自己在这短短的三年中又能做些什么呢,即使取得一些成绩,会不会在战乱中被毁呢,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是自己究竟应该何去何从?是设法寻找西苑中那可能的时空隧道入口,回到自己的年代;还是静下心来,为天下民众着想,设法改变历史进程,使大唐走出日后的低谷,跨越未来这个最大的转折?
夜色已深,李复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中两种思想在不断的对抗,不断的互占上风,搞得自己是心乱如麻,不知不觉间,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天已将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