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一直在刷他的存在感。他和我妈能聊得来。
我们家安静吃饭的,除了阿原,还有我爸。他永远都是一个特别沉默的人,不高兴会皱眉,高兴了也就一两句话。不过今天还好,可能今天饭桌上还喝了点酒,看起来红光满面,阿麦恭维他,他会点点头或者乐一下。饭吃到中间的时候,隔壁老王站在我家门口敲他晚上过来下棋,我爸破天荒说今天不去,因为今天有人陪着在家里下。
老王听着有点失望,就走了。阿麦朝我爸会心一笑,顺便替我爸填上酒,又敬了他一杯。我爸接了。
我弟的眼睛咕噜噜地转,阿原坐在我左手边,阿麦坐在我右手边。虽然气氛看起来融洽,实则尴尬。我弟时不时地看着阿麦,又时不时地盯着规规矩矩吃饭的阿原。大概是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阿原,“原医生,你会下棋吗?”
阿原正吃饭呢,闻言笑着摇摇头。他从进门到现在,完全按照我的之前定的方针走,尽最大可能保持沉默。我叮嘱过他,如果不会说话,还是尽量不要说话,因为言多必失。
我瞪着我弟。我弟立马闭嘴。我进门的时候偷偷交代过,让他配合我和阿原演这出戏,希望他能站在我这边,他当时答应的相当痛快。
“我会,改天我教你。”我扭头跟阿原说。阿原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我妈看我对阿麦冷冷淡淡的,有点不悦,又看着阿原,满脸质疑,仿佛精明如她,已然戳穿了我的把戏。她一直跟阿麦说话,找不出空子来搭理我们,这会儿看我开了口,便问阿原,“我们上回复查的时候,见过原医生,那个时候,你们还不认识吧。”
这话她是看着阿原说的,阿原顿了一下,没吭声,看着我。我耸耸肩,对我妈说,“我们在同城就见过,后来在县医院打了个照面,大家都忙,所以当时没说话,刚好昨晚在南山脚下碰上了。”
“哦,这样啊。你在同城上班?哪个医院?”我妈笑眯眯地盯着阿原。她不会因为自己偏向阿麦的钱,就会忽略阿原的颜。成不成两说,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但那也必须是排在阿麦之后的选择,所以当阿麦在饭桌上将他的经济背景转弯抹角交代的差不多了,我妈就开始盘问一直安静吃饭的阿原,如果能在和阿原的对照之下给阿原一点难堪,想必阿麦的胜算就会更高一成。
“是在同城上班,同大附医。”阿原点点头,这是全省最牛掰的医院,没有之一。
阿原寡言,我妈问,他就答。我妈不问,他就不说话。
瞧瞧这小伙子多稳当啊,我妈对阿原明显也有好感。否则照今晚的情形,必定会轰出去一个,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维持着场面上的和睦安详。
“你在同城有房子吗?”
“有。”
“多大?全款?”
“七八十吧,都付清了。”
“老家是哪儿的?”
“中县。”阿原报了个外省的地名儿,和我们这儿至少隔着一千公里。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我妈又问。
我妈不厌其烦查户口,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小心看到阿麦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妈问阿原。嗬,他在当笑话看吗?
“我爸。”
“那你妈妈呢?”我妈拿不准,问的十分小心。
“离婚了,我是我爸带大的。”阿原回答的很坦然,并没什么不好意思。看来这就是他的实际情况。
我妈和左邻右舍经常聚集唠嗑聊家常的老太太没任何区别,问到人家的尴尬之处,就咂嘴惋惜,同时眼里生出几分失望,她有点迷信,觉得家庭不完整或者不健全就意味着福气不全,所以在心里,阿麦的综合条件完胜阿原,于是便就此打住,因为已经没有再调查下去的必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