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看着他离开,一如当年他返乡为祖父守制时。
第二天,三司舆论开始对陈氏家族发难,甚至连多年的旧帐也一并翻出,一条一条的罪状俱是触目惊心,
仿佛不将陈氏铲除就会愧对天下苍生。
“读书人啊!”齐朗漫不经心地评价,“难怪连帝王都怕昭昭史笔!”
谢清笑道:“那些人都将圣人之言当成人生真理,不贯彻就有愧于心。”
“不过,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喜欢用舆论——跟你学的吗?”谢清有些好奇地试探。
“这是永宁王生前说过的话。”齐朗淡语,不想如他的意。
“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你和皇后娘娘的定力一向是最好的。”谢清认输,直截了当地问:“你昨天和娘娘说了什么?”
“叮嘱几句而已。你以为说什么?”齐朗不太在意地说。
谢清摇头,知道是白问了,便转回正题:“失去了太后的牵制,云贵妃会肆无忌惮的,你考虑过吗?”
“你不会真的认为云贵妃是对手吧?”齐朗失笑。
“轻敌是兵家大忌。”谢清很认真。
“的确!”齐朗点头,“不过,想让皇室宗族对一个卑贱奴婢的儿子称臣,云贵妃还要花很多的功夫,再说,三皇子并无帝王风范,云贵妃又太张扬,皇族并不喜欢他们母子。——你还担心缺少牵制她的人?”
齐朗仔细地分析给他听,谢清不得不承认其中的道理。
“所以,祖父近来才频频与皇亲接触!”谢清了然一笑。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之举!”齐朗苦笑,“于我们无益,唯一有益的是皇后娘娘!”
“什么意思?”谢清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太过平衡的局面对皇后娘娘很危险吗?”齐朗解释,“尤其是在陛下觉得世族的力量有点太过份的时候。谁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谢清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说不出任何话。
“相信陈氏的事情能给娘娘一个真正掌握后宫的机会!”齐朗轻笑。
不几日,皇上在御苑赐宴,所有恩科进士俱得此荣,还有就是世族中被推举的贤良子弟,齐朗第一次见到隆徽皇帝。
“探花出身世族,策论更是见识不凡,朕的确是有幸!”隆徽皇帝对齐朗很是赞赏,只是也有几分冷淡之意。
齐朗并不在意,温和恭顺地按臣子应有的分寸应对,连隆徽皇帝也不由地在心底叹服,不过,这并未让他改变主意。
宴后,授职的旨意依次下达,所有人都注意到,所有世族出身的人俱被外放为官,留京的都是些出身寒族的进士,这是空前绝后的一次,在元宁皇朝只此一次。
同时,隆徽皇帝正式命刑部c大理寺会同宗人府处理陈氏家族的罪责,慈惠太后病倒。
一时间,云贵妃的景昌宫门庭若市,紫苏以害喜为由,深居简出,云贵妃的势力再次抬头,甚至在一段时间里达到鼎盛。
“娘娘,请就寝吧!”容尚宫提醒在书桌前的紫苏,已是二更天了。
紫苏沉默地起身,就寝。
容尚宫只能默默地熄灭宫灯,离开寝殿,她知道皇后在想什么——今天早朝时,皇上宣布,“考察皇子,只论才德,不分嫡庶”。
“好吧!陛下,就如您所愿——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紫苏躺在床上,默默地在心中说,她抚上已隆起的肚子,“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坐到皇位上的。”
隆徽十四年二月初十,皇后于宁泰殿生下五皇子,皇帝赐名玄颢;礼部按例为皇后上尊号,皇帝钦定——
“文端”。
无人知晓,那一天,在宁泰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元宁皇朝太医院的医案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