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退后,牦马在狂奔,万蹄捶地的擂鼓闷震,数万人声嘶力竭的怒吼,天地之间喊杀一线,上万柄马刀挥舞,幽幽寒芒瀑溅。
就像一股股巨浪拍打在一列列岩礁上,浪头激起的水花尚未落下,后浪又至,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三万北地铁骑与魔族八阵军的剧烈碰撞,就像是海浪与礁石的较量。
一朵朵璀璨的血花在八阵军的车阵前绽放,杀红了眼的北地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怒吼着继续冲击,前面人死了,后边的跃过尸体冲上,坐骑被射翻,人就下马步战。
蓦的,正在缓缓进击的车盾战阵,忽然从中打开了数条细缝,紧接着这些缝隙随着两侧战车的移动,越发扩大,不多时露出了几个丈宽的缺口。
血染征袍的北地勇士,面对着前方七零八落,摇摇欲坠的车盾阵,奋然欢呼,抖擞精神,跃马扬刀,嗷嗷怪叫着从这些缺口,潮水般涌入。
“风!”
一声旱地焦雷般的大吼,猛然从八阵军后响起。
“风风风”
一声声震天大吼,忽然从八阵军南北两边传来。
“风巽一骑,全军出击!”
“杀!”
原本在八阵军两个侧翼热身缓跑的两支银甲骑兵,一声发喊下突然加速,猛然从中军侧翼直穿而出,对阵中两方的惨烈厮杀看也不看,反而一左一右直捣北疆兵马的后路。
与北疆骑兵对错而过的两支骑兵,很快在北疆军身后会师,数条白色长幡陡然打出。
“泽泽泽”
八阵军先是有几人,看到北疆军后路出现的白色长幡,大声地叫喊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竭力的吼着一个字“泽”。
“哗,哗,哗”的整齐步点响起,阵后严阵以待的铁甲军加速发动,八阵军三线内的几千枪矛手,潮水般从阵与阵的嫌隙分朝左右奔跑而出。
“雷雷雷”
随着整齐的铁甲军方阵齐声怒吼,原本第一条防线上车盾间的缝隙,被忽然开动的裹铁战车,迅速的拉近缩小,在“嘭嘭”的碰撞声中依次合拢,最后一条车阵防线却忽然打开无数缺口。
数个方阵的铁甲军,不等后线车盾完全打开,便成列成行的开进大阵。
劫后余生,本以为已经胜利在望的近两万北地骑兵,被忽然合拢的车阵牢牢困住,前后都是巨大的裹铁战车与竖起的方盾,东冲西突不得而出,在狭小的车阵空隙间,人挤人,兽挤兽,牦马兽没有足够的地域用来加速,完全丧失了冲击力。
随着几个铁甲兵方阵依次进阵,身披兽皮薄甲,动弹不得的两万北地骑兵,面对着全身覆盖重甲,一行行,一列列配合进击的铁甲军,成片成片的悲呼着落马。
骑兵丧失了冲击力,在高大的牦马兽上转身不易,顾前顾不了后,战力连持长兵的普通步兵都不如,更别说刀砍不入,剑刺不伤的铁甲兵了。
徒劳抵抗着的北地战士,被越来越多进入战阵中的铁甲军,分割包围于数十个狭小地域,紧接着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侥幸从车盾阵夹缝中逃出的骑士,刚一出阵便是如林的铁戈长矛捅来,长度逾丈的铁矛将这些漏网之鱼一个个挑上半空,然后戏谑般的甩来甩去,等到耳中再也听不到凄厉的惨叫,才随手的把尸体抛掉。
这些刚才还在阵中的长矛手,如今只不过充当一个捡漏的角色。
随着刚才绕阵而过,抄北疆军后路的两支骑兵开始绕阵游走,寻找漏网者,这场海浪与礁石的碰撞之战,以近五万的北地雄师灰飞烟灭,迎来了一个一边倒的结局。
催人奋进,有时候却会伤人。
此时,正漂浮于高空,静静的俯瞰着战局发展的钟道临,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