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大了,潮水开始涨了。
女人的黑发被吹得散乱,小脸如镶嵌夜空中的明月,皎洁柔和。
薄季琛凝着她,拉过她的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肆意散开的发丝,低下头轻喃,“我愿意陪你一起。”
暖安一怔。
他便抬手将她轻搂入怀,手臂将他圈紧,一只手揽过她的后脑,轻轻抚摸,清冽的气息伴随着滚烫的话语一同从慕暖安耳边落下——
“活在现实中是痛苦的,可我觉得,苦中作乐远比自欺欺人好太多。”
慕暖安的呼吸蓦地急促,她的唇微颤,心脏也像被什么拉扯,隔着衣料,是他手指滚烫的温度。
这一刻,贯穿大脑的所有情绪化成了一股绳,将她紧紧缠住。
“薄季琛”
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字,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因为有了男人的搂抱,她也愈发将他搂紧。
暖安将指尖深深嵌入男人的肩膀,头埋在他的肩窝,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歇斯底里仿佛爆发出了她内心所有的痛苦和委屈。
不单单是对小星去世的悲恸。
还有这么多年来,从父母去世那天她所历经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无力c害怕c压迫
那些对失去的c对不能拥有的c对无法预计的不安和焦躁统统一股脑席卷而来。
她终于承受不住。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绷紧的弦断裂。
因为,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她只是一个有着喜怒哀乐c悲欢离合的最平凡的女人。
泪水,爆发的突然又急促。
“薄季琛,薄季琛”
“我在这。”
“薄季琛我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就剩我一个人了只剩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我的命”
慕暖安一直把慕小星的死归咎于自己。
这些天来,这种压抑和自责像是一张巨大又密密麻麻c不留空隙的网,将她整个人都紧的难以。
太太太难受了。
薄季琛听着她的声嘶力竭和断断续续,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摘花似的整个摘起,揉碎。
从小到大,他的所有耐性几乎全都用在工作上,他以为,对身旁的人和事自己已经失去了耐性。
除了她是个例外,也就只有她,是个例外。
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会这么心疼这个女人,那么当初,他就不该给予她那些伤害。
薄季琛心底升腾起一丝悔意,怀中的女人无助的像是可怜的小动物,他只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偏头亲吻她的侧脸。
任由她像个水龙头似的把自己打湿,半晌后,他拧紧了眉,一字一句开口,语气坚定笃断:
“你还有我。”
暖安眼里还含着泪,盈盈谷欠坠,那黑色的瞳仁成了浸在清泉中的茶晶,美得令人怜惜。
她抬头看着他,他的掌心熨烫了她的脸颊,她亦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能呼吸到他淡淡的清冽气息。
她的唇颤了颤,泪珠下滑滚落,“薄季琛我可以相信你吗?”
男人的心几乎被人揪疼了,修长手指轻轻攀上了她的脸颊,一点点为她擦着眼泪,“可以,可以相信我。”
薄季琛觉得自己的声音好似能掐出水来,他从未这么耐心过,也从未这么柔情过,明知她是个麻烦,是个包袱,他却还是心甘情愿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薄季琛把这一切归结于他真的很喜欢她,喜欢的还挺多,但是他怎么样都不承认他爱这个女人。
他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到达“爱”这一步。
女人的眼忧伤而纯净,被泪水笼罩,像是一朵让人心疼又迫切想要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