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语文学 】于是,她换了身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秀秀,便出了大队部。
下了茶岭大队部的大坡,就来到了九队的村前。陈杰正独自在路边的一块田里插秧。平时,她总要停下来与他说上一会话,因为生气,她不想理他。可他却站在田里向她挥着手,打着招呼问道,“穿贼新的衣服,做么子去?”
她故意想气他,就说,“去相亲。”
他晓得家里每次来人相亲,她都不去见人,可今天不但要去见人,还把自己打扮得如此漂亮。这让他心里好是失落,就问,“要见的是么子人物?”
她说,“是县里的干部。”
他好没趣地笑了笑说,“祝你成功。”
她家在茶岭十三队,离大队部只有里路。不过十来分钟就走到了。回到家,表哥和那个伢子已经坐在堂屋里,母亲不停地为他们续茶。父亲一边吸着烟一边与他们说着话。见她回来,表哥便给她介绍。伢子是县化肥厂的,才刚满二十岁,家在城关公社。相貌嘛,也说得过去,人略矮略胖,但看起来还算精明。父母显得蛮高兴。但玉秀却觉得这人很一般,没有一点让她动心的地方。
她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听完表哥的介绍,客气地点了点头,就进到自己的卧室,找那件红色的衣服,因为春天到了,天气开始热了,她要带件单薄一点的衣服。
这时,母亲来到她面前,小声对她说,“你表哥说,他家盖了新房,还是青砖红瓦的,好气派呢。”在农村,就是公社书记家都盖不了这样的房屋。
可玉秀没看上那伢子,也就不管他家房屋的事了。她说了声,“晓得了。”便把衣服装进书包,来到堂屋,向客人说她要回去开广播,便出了门。
路过九队的田边,见陈杰老远就问,“那伢子如何?”
她爱理不理地说,“比你英俊,比你文气。”
她感觉他的自尊心象是受到了打击,就没再说话,做出一副好傲气的样子从他面前走过。走了拐弯处,她回过头来,看着陈杰还呆呆地站在田里朝她望着,显得很失落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一下子消去了许多。
气一消,许多事也就自然想开了。她晓得陈杰其实是很爱她的,昨晚他有意避开那个话题,是因为哪天铁路工程局一招工,陈杰就要去云南那边修铁路。所以,他们之间不能谈爱。
玉秀当然晓得陈杰是不想让她走严妹子这条路。虽然她真地很爱他,他也很爱她,但是,为了不让严妹子的悲剧在她的身上发生,他们只能做朋友。她觉得陈杰的做法实际上是非常理智。
可是做朋友与谈爱之间有何区别?她处事未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的事情,真是搞不懂两者之间的区别和界限。因为在农村,男女授受不亲,别说交朋友,就是真地在一起谈爱,也不会象他们这样亲密和浪漫。
她问黄格辉。黄格辉抓耳搔腮,半天说不清。因为他也没谈过爱。于是,她就问陈杰。陈杰道是爽快,说,“做朋友嘛,就要象你与黄格辉那样。”
玉秀是红花公社出了名的漂亮妹子,而黄格辉个头矮小,其貌不扬,远看就象一个小老倌。虽然他俩同村同学,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却没有一个人会把谈爱这词往他俩身上安。
可玉秀与陈杰就不同,他俩一个是俊郎,一个是玉女,天生地配的一对。而且,也不象她与黄格辉,见了面说不了几句话,就感觉没话可说了。她与陈杰在一起,眉目传情,心里滚烫,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谈天,说笑,听歌,讲故事。他让她吹他的口琴。她让他用她的杯子喝水。哪天要是不见一面,晚上就睡不好觉。于是,她就问陈杰,“我们这样,还不算谈爱?”陈杰无言作答。
但玉秀还是明白:他俩之间真地不能谈爱,只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