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将军、王将军,你们身为靖国公的部下,为何撤退至此啊?难道前方战事不利?那建奴打到了何处了?”尹民兴虽然已经身处庙堂之外,但依然关心国事,喝过几碗酒之后,很快便提到了正题上。
尹民兴这一问,正在夹菜的庞岳不由得一愣,筷子也停在了半空。王东rì和其他的明军军官们不由得低下了头,脸sè也变得黯淡起来。大厅里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嗯?庞将军,王将军,你们这是怎么了?”周源清不解地问道。
一进周家庄,庞岳就考虑到是否要向尹民兴等人提起黄得功阵亡、弘光被俘等变故,只是当时尹民兴、周清源等人相当热情,只顾着张罗给大军接风洗尘的事,没来得及多问。现在突然听尹民兴这么一问,庞岳的心里更加纠结起来。
“庞将军,出什么事了?”看到庞岳等人的样子,尹民兴顿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语气也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庞岳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沉重地说道:“就在几天前,我镇在荻港与建奴大军遭遇,全军数万大军除少数逃离生天之外,近乎全军覆没。靖国公…殉国了!”
听庞岳这么一说,在场的乡绅个个目瞪口呆起来。
尹民兴的脸sè也变得惨白,因为不久前他曾听说弘光皇帝逃到了黄得功军中,如今黄镇近乎覆灭,那弘光皇帝呢?
“那…那圣驾何在啊?前不久学生可是听说,圣驾已经到了靖国公营中!”尹民兴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一手抓住庞岳的衣袖,两眼圆睁。
“我等无能,未能护得陛下周全…”看见尹民兴的神情,庞岳心有不忍,低下了头,“陛下,已经…落入建奴之手!”
听得此言,尹民兴松开了庞岳的衣袖,整个人竟瘫到了地上,连椅子都带翻了。
庞岳赶紧去扶。不料,尹民兴翻了个身,面朝北方跪下,不断用额头磕着地面,放声大哭:“陛下啊…”
这一幕看得庞岳大为触动,尽管以前曾在书本上了解过封建王朝的某些大臣的愚忠,但如今亲眼见到尹民兴的举动,依然是百感交集,其中有不解和诧异,但更多的还是敬重。纵观华夏数千年的发展史,总有那么一群人,不管国势如何,不管皇帝是英明还是昏庸,他们都会无条件地选择忠君,自始至终,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在庞岳看来,虽然这些人的行为在后世之人眼中多少显得有点迂腐,甚至不可理喻,但至少在现在,他们身上所体现来的就是一种大义。
“唉,尹先生,快起来。”庞岳努力地将尹民扶到了椅子上。
“陛下啊……您身陷敌手,微臣却只能在一旁苟且偷生,微臣…….枉读几十年圣贤书,枉食朝廷俸禄啊!”被扶到了椅子上的尹民兴仍然悲恸不已。
“唉,宣子兄,事已至此,悲伤已是无益,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周源清的脸sè也不大好看,劝过尹民兴之后又转过头朝侍候在一旁的家丁吩咐道,“先送尹先生下去休息吧。”
家丁送尹民兴离开之后,周源清叹了口气:“宣子兄虽已不在庙堂之上,可对朝廷、对圣上的忠心那是没的说的。方才听庞将军这么一说,我等才知道大明已经处于何种险境,也难怪宣子兄悲恸至此。”
一时间,整个大厅几乎全都陷入了沉寂,桌上的美酒佳肴也无人去动,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最后,还是周清源打破了这种僵局,他亲自给庞岳等人的碗中倒满酒,招呼道:“来来来,各位,不管怎样,饭总是要吃的嘛!如今国难当头,要为国效劳也得先吃饱不是?”
“周员外先请。”庞岳说道,“说起来,这一次还多亏了周员外热情款待,我军才不至于露宿荒野啊。”
周源清摆了摆手:“区区小事而已,庞将军不必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