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人是不是长得很辟邪?”
一旁的丫环龙井小声道:“不知道,小姐。”
春儿轻抿一口泡好的白毫银针,拿起案上的“资料”:朱子朗,姓朱,属猪,名子朗,字叶青。等等,竹叶青!春儿随手把纸片丢在一边:“就冲这竹叶青的名字,就知道这人是个酒囊饭袋!”
龙井马上反驳:“小姐,人家子朗少爷的名字蛮好听的,而且江南一带所有的名酒生意都是朱家的,虽不是高官,可也是显贵。小姐嫁给子朗少爷,一个赏雪品茗,一个举杯邀月,还真是天作之合呢!”
春儿抓起桌上的扇子胡乱扇了几下,恨恨地说:“你这丫头知道顶嘴了,平时都让我给惯坏了!”她越扇越心烦,干脆把扇子丢到桌子上:“哼!我看他就是个酒囊饭袋!”
龙井连忙拿起扇子继续给她扇着,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您是大家闺秀,可不兴这么说话。”
又来了,又来了。春儿生平最恨这“闺秀”二字,因为在她看来,闺秀不是躲在闺房里绣花,闺秀更不是在龟背上修真,光绣花她怕自己生锈,光修真她又觉得不符合自己这样青春韶华的妙龄少女形象,而且春儿一向认为,凭她这资质,去修真没准儿把自己弄秀逗。对于春儿来说,闺秀的意义其实是“闺嗅”――整天在房里嗅啊嗅!
身为天下第一茶庄的碧家大小姐,春儿从娘胎里出来第一口喝的不是娘的奶水,而是铁观音。一听生了个女儿,爹爹碧海潮乐得合不拢嘴,抱过哇哇哭着的小丫头,欢喜地老泪纵横:“这丫头是我心中想,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碧螺春!”
当时春儿咂着小嘴,似乎在回味茶的味道,碧家上下更加欣喜,瞧,咱家小姐从小就知道品茶,长大后一定是懂得审时度势,宠辱不惊。
茶要一品为三口,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从小到大,春儿每天都在房里观着,闻着,品着。一百米以内有茶香飘过来,只需一鼻子,她就能闻出是阳羡雪芽,还是云雾毛尖,用的是庐山康王谷帘水,还是惠山石泉水。因此,春儿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家闺嗅”!
长大了,自然就有长大的烦恼。对于爹爹碧海潮给她订的这门亲事,春儿是一百个不愿意,原因很简单,小丫头早就有了心上人。
那可是江南一带的名人呐!据说是个各项才艺均为满分的有志青年,不过此人神龙见不见尾,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听说是人如冠玉目如朗星什么的。可惜春儿却没有亲见过这位貌比潘安的英俊人儿,但是可以聊以自慰的是--春儿好歹也见过这位有志青年的画。自从那张画被送来以后,她就对着那画儿呆,整天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卷轴下面那个落款――醉溪居士。
于是春儿天天在家练习回眸一笑,就为了万一哪天进香游湖什么的偶遇他,好给他个惊艳的倩影,后来因丫环们说她的眼神太过惊悚这才作罢。
其实春儿想嫁给醉溪最主要原因,是想拥有无数张画像。
可那些丫环们说,小姐想要画像还不简单,做件大案子然后潜逃,官府的画像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想要嫁给梦溪居士的美梦就要变成泡影。春儿父亲大人和他的至交朱老爷,拍着大腿想要两家联姻,以巩固在江南生意场的地位。其实春儿最不满的是,要联姻就联姻,碧家朱家又不是只有她和朱子朗,让她那已是青年才俊的大哥去娶朱家的小姐好了。
要想个好法子不嫁那朱子朗才是,而现在,春儿需要散散心。她把茶盏放下,扬声说道:“龙井c毛尖c祁红c瓜片!小姐我今天不高兴,陪我游湖去!”
外面四个丫环齐刷刷地回答:“是!”
长堤春柳,四桥烟雨,石壁流淙,行人远在春山外,却又长驻清景中。看那浮云舒卷飘逸,漫步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