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一把将他推开。结果那反作用力害她自己向后跌,最后反而要靠周黎轩将她一把拉住。
陈子柚很难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把这事作为当地风俗一笑而过;但是如果为这事翻脸,同样也显得她太小家子气。总之,方才他那恶作剧又欠缺解释的登徒子行为,将他们俩大半天来培养的默契与和谐折损了大半。
后来他们进教堂找牧师,那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见到周黎轩热情地微笑,用生硬的中文说:“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主会保佑你。”
周黎轩顺从地在圣像前跪下,有模有样地祈祷:“愿主宽恕我的罪孽。”陈子柚疑心他那是念给她听的,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后来待牧师离开,他俩一起走出教堂时,周黎轩说:“在教堂里冷笑,不敬。”
陈子柚边称她不信教,边想起方才他那副纯洁的圣徒模样。”既然你什么都记不得了,灵魂纯洁得像婴儿,又有什么罪孽需要主来宽恕的?”
“人生来就有罪,令母亲疼痛,令家人担忧,抢夺粮食,占用资源。”周黎轩正色道,“还有,为了那些被我遗忘的重要的人。”
陈子柚承认自己不厚道,因为她在这位圣徒一脸虔诚的时候又笑了,她横看竖看都觉得他在恶搞。但是当她很恶意地笑话他时,她之前对他的那点怨念倒是消失了。
“你墙上那副白衣女子的画,是你的家人吗?”
周黎轩静默了几秒:“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但他们说,那幅画是我画的,我想画上也许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他俩的一日游终止于一场小意外。
那时,他们正在一处地方有山又有水的地方。那里青山苍翠,瀑布如练,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比之庄园和小镇的人工精巧,这里格外的浑然天成。
“这是我以前每次到这里时最喜欢的地方。”周黎轩说,随后补充,“据说。”
“哦。”
“我觉得特别好笑。一个人,关于他过去的一切,都是通过记录,以及别人的嘴,一点点拼凑起来,包括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菜,有什么习惯。”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忘掉一切重新开始的。很多人都希望世上真的有孟婆汤。”
“很多人包括你吗?”
“是的,包括我。”
“悲观小姐。如果可以自主选择,我宁可少一只胳膊,少一条腿,或者少一只眼睛,来换回我的记忆。”
“你之前不是说,失忆的感觉并不坏?”
“那是因为我无从选择,只能面对。”
飞泻而下的瀑布像一条白练,落到大石上玉珠四溅,然后在山下汇成一条溪流,水清见底,溪中的石头被磨得圆润光滑。陈子柚在岸边洗了脸,又慢慢走进溪水中。溪水沁凉直透心底,又自四肢百骸散开。她不时涌上心头的郁结烦闷也随之一起消散,她越走越远。
周黎轩唤她:“你在水中站太久会得关节炎。”
她朝他摇摇手。
又几分钟后,周黎轩说:“你要小心水蛇。”
陈子柚不理会他,又向更深处走了几步,突然“哎“地叫了一声,随后她迅跳到旁边的大圆石上,却没站稳,又滑进水中,一下子摔倒。她自己尚未反应过来,周黎轩已经三步前两步跑进水里,把她拉起来,连拖带抱地将她弄上岸。
子柚整个人都软掉。刚才有东西咬住了她的脚趾,她大惊之下当真认为是水蛇,结果上了岸定睛一瞅,不过是一只小蚌。可是却害她湿了半边衣服,还把脚跟蹭破一块皮。
周黎轩笑得不行。其实他自己也一直湿到大腿,鞋也没来得及脱。
一直站在远处的两名随从这时才如梦方醒地冲了过来,周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