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连连说:“我拿得动,拿得动,那一篮子不都是我从大嫂娘家提回来的吗?我不光提得动核桃,我还可以帮他们背包。你明天不用去了。”
老三望了静秋一眼,好像在指望她邀请他明天去帮忙一样,她连忙躲开他的眼神,回到房间去收自己的东西。老三跟了进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
“怎么叫长林去送呢?他去要耽误出工的。我明天不上班,不如——”
“算了,不麻烦你了。”
他很尴尬地站在那里,看她东收西收,想把很多东西塞进一个军用挂包里去,就问:“我还拿了几个包过来,你看需要不需要——”
“不需要。我背什么包来,还背什么包回去。”
他茫然地看着她愤愤地把东西往包里硬塞,说:“你回去了——,代我问你妈妈好——,祝她早日康复——”
“嗯。我代替我妈妈谢谢你为她买的冰糖了。”
他沉默了一下,补充说:“冰糖吃完了,就告诉我——我再买——”
“不用了。”
“把妈妈的病治好要紧——”
“我知道。”
他又沉默了一阵:“以后有空了过来玩,五c六月份的时候,来看山楂花——”
她一下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他也是邀请她来看山楂花。那时她觉得一定会来看的,但现在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山楂花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想到马上就要走了,真的很舍不得这个地方,连眼前这个骗子都让她那么留恋。她看了看他,见他脸上也是怅然若失的神情,就别过脸,不去看他。
两个人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她说:“你站这里,长芳都不敢进来睡觉了,快回去吧。”
“我就走,”说了走,他又没动,还站在那里,“你——就快走了,还不肯告诉我你到底——在生我什么气?”
她不回答,觉得喉头哽咽。他见她不肯说,换个问题:“你——答应大妈了?”
“答应什么?”
“你跟长林的事?”
“这不干你的事。”
他被她抢白这一下,很长时间没缓过气来,好一阵,才说:“刚才我回去拿包的时候,写了这封信,希望把我的意思说清楚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路顺风。”他放下一封信在她桌上,看了她一会儿,就出去了。
静秋看看那封信,折叠得像只鸽子。她想这一定是绝交信,因为他说了,是他回去拿包的时候写的,也就是在知道长林要去送她的时候写的,他还能说什么?
她不敢打开,只盯着那封信,恨他,骂他:你倒是手脚利索啊,这么快就把绝交信写好了,好占个主动,说明是你甩了我的?你逞什么能?我根本没答应过你,有什么甩不甩的?都是你这个骗子,自己有未婚妻,还在外面骗别人。
她也想写封信给他,把他狠狠骂一顿,但她觉得那也挽不回脸面,因为毕竟是他骗了她。骗人的人,品质不好;被骗的人,脑筋不好。从来人们笑话的,都是被骗的人。她想横了,拿起那封信,看看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看了,好针对他的信写封批判信。
她慢慢展开信,不长,只有几段:
“你明天就要走了,有长林送你,我就不送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赞成的,我只希望你的决定都是出自你的内心。
你很有才华,很有天分,但生不逢时,不能得到施展。你自己不能看低自己,要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总有一天,你的才华会得到社会承认的。
你父母蒙受了一些不白之冤,那不是他们的过错,你不要觉得自己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