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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商时月在把他与雪衣的恋情发挥到痴狂发挥到极致之后,他的伞店也是辉煌到了极致。至少在他后来的商贸事务中,他是凭借了商字号伞店,凭借着他的红纸伞发了一笔大财。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有他那样因情而痴,因痴得福,尽得了做伞的诀窍,也尽得心仪的女人。

    福兮?祸兮?祸兮?福兮?

    商时月却因雪衣而得罪朝廷要员。

    怨怼是在那一日的寿宴堂会上缔结的。那官僚对雪衣倾心已久,起个大早却赶上晚集,倒让商时月抱得美人归。又妒又恨之下,查截了商时月的全部商船,加封了莫须有的冒犯朝廷的罪名,商字号伞店也受到连累。欲加之罪,不得解脱,身家性命也是难保。只得折家卖产,携着心爱之人逃出江南。

    想来那雪衣左不过也就是金陵一带随水飘萍的秦淮诸艳中的一个,纵然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才貌双全无所不至,左不过也是早唱了几百年的《桃花扇》,前世的李香君而已。想来老祖宗"枫桥夜泊"演绎了绝妙的男欢女爱的经典剧目,"欢"的也只是一个流落花船的风尘女子,纵然声色犬马,桨影灯声,让临河的水面上都飘起溢彩流香的胭脂红粉;纵然弹得好韵律唱得好曲儿,纵然住着雪洞般的屋子修养着冰雪般的心性,纵然能让走马章台的商时月惊鸿一瞥就迷失心窍——商时月为此付出的代价也着实沉重。

    商时月选择了当时还是蛮荒之地的商州,沿着长江航道到了武汉,又从武汉到了老河口,逆水走过州河,来到商州那个后来被称做商镇的地方。

    商时月在商州重振旗鼓兴旺发达的历史,就是商州那座伞店的历史。

    商时月可谓是商州做伞史上的万年青,但是,到了他的第五代传人把伞店葬送给古家之后,万年青的故事就与他无关了。

    在以后的故事里,万年青就长成了一棵活在商家大宅后院里的植物,寻常人看不到它,但它却是伞店伙计古玉龙与老画匠的女儿胡玉蝶的爱情象征。

    那一天细雨霏微,蜂慵蝶倦。胡玉蝶手执一把红纸伞,俏立雨中,第一次告诉古玉龙关于玉蝴蝶的故事。

    十六年前,胡母难产而死,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长女凤蝶,次女玉蝶。算命先生说这两个孩子红颜命薄,主定不会平安到老,除非一生不见外人。胡四特意跑到州城里的玉匠铺里,打制了一对玉蝴蝶给这对姊妹花戴上,为的是将她们拴住。然而,天违人愿,姐姐凤蝶到底还是不足百日便告夭折。胡四伤痛之余,对小女玉蝶更加在意,养在深闺细心呵护,除了逢年过节给头家请安,从不许她出门,不许她与外人接触。因此,古玉龙就是她见过的惟一的青年男子。

    女孩讲完,将自己脖子上的玉蝴蝶给古玉龙戴上,将另一枚埋在那株青碧欲滴的的万年青的根部:"我是玉蝴蝶,你就是万年青,你在上我在下,我就是你的。"古玉龙一把揽过女孩儿,亲吻她的耳垂:"我的小蝴蝶儿,你是我的,是我的,我永不负你,永不。"女孩儿轻轻抖颤着,仿佛一只淋了雨的蝴蝶在抖落羽翼上的水珠,小手一片冰凉,发丝淡淡幽香。

    是夜,玉蝶委身古玉龙,从少女变做妇人。久在深闺的她一点都不知道,古玉龙其时已经订婚,下个月就要入赘到商家伞店做上门女婿。

    乍闻噩耗,胡玉蝶几乎不敢相信。又逢雨夜,她斜斜地擎着那把红纸伞,雨水随着长发如注流下。站在万年青边,她心碎神伤,泪如泉涌:"你答应过永不负我的,现在你怎么说?"

    古玉龙一身青衣,倜傥风流,全不在意地摊摊手:"花自迷人,蝶自恋花,本是你情我愿,又有什么可说?"

    玉蝶收了泪,慢慢地点头,一字一板地:"好,古玉龙,不愧是古玉龙!"

    古玉龙不敢再看那双怨毒的眼睛,昔日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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